阮成君隐隐地猜到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浅浅地皱着眉头坐在一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老妇人大概也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这样的情绪宣泄了。

哭了好久才止住眼泪：“若是那时候姑娘在就好了。”

流儿犹自不懂，仍旧一脸懵懵懂懂地看着祖母。

“最开始大家以为是天降惩罚，谷里头的怪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后来慢慢地就有一种传言出来，说是这个山谷是被上天诅咒的地方，在这里生存，以后肯定是要全族覆灭的。”

阮成君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其实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这种事情一发生，难免就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出来，为上天所部容是最容易蛊惑人心的了。

“可惜那个时候大家没有人有如姑娘般聪明的，不然，大家齐心协力，说不定还能够离开这里。”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出去过吗？”

老妇人眼中仍旧闪着泪光，摇了摇头：“没有，从来都没有，最开始进来的人，都慢慢老去死了，后来的人所知道的，都是前面的人说出来的外面的世界，谁都知道外面很危险，没有人能吃得饱饭，要吃饭就要拿命去拼，所以，我们这些后面出生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出去，甚至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世界。”

流儿睁大了眼睛，看着老妇人，很显然他是知道的，但是究竟是为什么知道的，想也能猜到，肯定是老妇人告诉他的。

“后来，生出来的孩子，甚至还有长出三只手，四只脚，两个人连在一块儿的，越来越像是妖怪，直到谷长偷偷埋掉了第一个畸形的孩子，内乱就爆发了。”

“内乱？”阮成君疑惑道，“怎么会呢？”

“你肯定是不能想象的，毕竟那么多年大家都相亲相爱地过来了，可是没有办法啊！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那种处境，谷长活埋那个孩子的时候，也有很多畸形的人成年了，成亲了，生孩子了，可以说，谷里有三分之一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畸形，所以……谷长那么做，就相当于将畸形人和正常人分到了两个阵营，而这两个阵营开始了性命之争。”

阮成君顿时就明白过来了，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背后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

“矛盾越演越烈，根本就无法再调和了，除非性命相搏，不然哪一方都不敢让步，畸形人怕自己被暗杀，正常人也怕被畸形人一起杀死。”

老妇人似乎想起了那个年代：“终于有一天，不知道是谁家起了头，夫妻两个人吵了起来，然后一家人就站成了两个阵营，周围的人很快就加入了进去，等到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顿时就将所有人体内的恐惧给激发了。”

阮成君颤抖着双手，其实，有些东西比真正的怪物可怕多了，比如……人心，比如恐惧本身，比如……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