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翻滚的圣泉水，李小缺沉吟两秒：“团子，你把这呼玛拉噶都给说沸腾了......”

团子：......

她不服气道：“呼玛拉噶又听不懂俺的话，它沸腾跟俺有啥关系？肯定是你刚才掉进去的那条圣力触角包含的意念过于肮脏，所以才把圣泉恶心到了......”

随着话音，原本清澈见底的深潭水渐渐变得浑浊起来。

李小缺与团子眼睁睁地看着一股股黑色的浊流从深潭底部翻涌上来，将整潭圣泉水都染成了墨色。

李小缺沉吟两秒：“这个......大概跟我没关系吧？”

他的语气里透着心虚......

正这时，翻滚的圣泉水陡然平静下来，紧接着又有个巨大的水泡从底部浮上，来到水面顶部后‘啵’的一声破碎开来。

紧接着，一股极为浓烈的尸臭弥漫开来，熏人欲呕。

因此刻李小缺视觉尚未恢复，所以只能借团子的视野察看。

一眼望去，却见潭水上漂浮着一具人类尸骸，身上衣物早已腐朽得不成样子，肉身也烂的只剩下了骨架。

“这......”

李小缺略一迟疑，随即释放圣力化为触角，将这尸骸从呼玛拉噶中打捞出来。

说来也怪，这具骸骨刚一离开水面，肮脏而浑浊的潭水就在瞬间恢复了清澈。

“这个人，难道就是当初袭击白帝的白帝世家成员？”

李小缺一边说着，一边用圣力所化触角翻捡着尸骸身上所剩无几的衣物碎片。

翻找片刻，他从这尸骸衣服里贴身的位置处找出来一块锈蚀得极为严重的铁牌，上面依稀能辨认出‘白’字的轮廓。

找到此物，李小缺便有了八成把握——这具尸体多半就是那个被‘镇压’在八十八重镇魔狱底部的白帝世家成员，因为这令牌正是白帝世家嫡系传人的凭证。

但此时的李小缺却想不通，这人掉到了圣泉水里，按理说应该要被圣泉水同化、消失才对，可他却根本不被圣泉水接纳，甚至还被封印在潭底，直到今天才在机缘巧合之下重见天日。

带着这种疑惑，李小缺用圣力仔细检查了这具骸骨。

他始终没找到什么线索，直到他无意间用圣力触碰到了这具骸骨的骷髅头。

那一刹那，总量极为恐怖的怨念、恨意从头骨中传来，其情绪之强烈，甚至差点就将李小缺自身的意识淹没并吞噬。

万幸的是，他眉心处的湮灭之眼在此刻发挥了巨大的功效，直接引导着那些怨念与恨意涌入其中，并最终转化为湮灭的力量。

到最终，蕴含在头骨中的负面情绪都被湮灭之眼吸收，脸色苍白的李小缺终于感应到了潜藏在头骨内部的一缕残魂。

因怨念的长久侵蚀，这一缕残魂早已被磨灭了所有的意识。

李小缺将圣力探入其中，感应到的只有尸骸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内的记忆。

......

白帝峰顶，白神殿。

“家族成员们......我已重新取得了与创世圣人的联系，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降临到太虚界......”

神殿内，白帝的声音响起，引发了诸多世家成员的一片欢呼。

然而听到这话的李小缺却很不屑——他此刻正读取这尸骸的残存记忆，如果以时间线进行大概对比，当时的白帝说出这些话时，应该是在九州位面百家诸子诞生之前。

那个时候，李小缺尚未出世，创世圣人的圣魂还在无尽虚空中等待着重生的时机，绝不可能会与白帝取得什么联系。

“看来当时白帝联系到的那位‘创世圣人’，多半就是酿成如今一切惨剧的元凶......”

李小缺正想着，便见自己忽地抬手，紧接着又从口中发出了陌生的声音。

那声音是个少年，开口说话时，李小缺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心中涌动着的崇拜和热血：“爹爹，我也想见到创世圣人！我有好多问题想向他请教......我想知道这天是从何而来，也想知道大地的尽头有多远......”

“哈哈哈哈......”

听到少年的话，白帝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声：“浩儿，你有如此宏愿，着实是件好事。不过这些问题你不该去问圣人，而是要亲自去看，等到我们足够强大，自然就能找到天的起源、见到地的尽头！”

听了这话，少年心里顿时涌起一腔豪情，但随后又疑惑道：“爹爹，既然这些问题不该问圣人，我们又要问圣人什么呢？”

“圣人是强大的、接近于道的存在。”

白帝笑道：“我们想要变得更强，就要找圣人去学习、去请教，去得到变强的方法......”

“变强的方法？”少年低声重复，似懂非懂。

白帝也不多说，只笑道：“傻小子，不必多想了，今晚我便邀请世家内众位长老一同观礼，届时圣人将以一缕神念降临......你若想提前见到圣人，今晚也可在远处观看，但切莫胡言乱语冲撞了圣人，不然圣人责怪，为父也要罚你。”

“爹爹不必担心，孩儿向来都有分寸。”少年洒然一笑，满心轻松。

然而读取尸骸记忆到此处的李小缺却本能地觉察到，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当晚白帝在白神殿里摆开祭坛，遵循古法展开祭礼引导圣人之魂降临后，出现的并非创世圣人，而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下、头部被斗篷遮掩、眼睛位置闪烁着幽暗绿光的诡异存在。

当这诡异存在出现时，少年本能地对其身份产生了怀疑，但他将自己所见一切说给别人听，其余人等却都训斥，说他胡言乱语，要小心冲撞了圣人。

少年对此感到惊惧万分，但看到祭坛中满眼狂热之色的白帝，他仍咬紧牙关快步奔去，硬着头皮将自己所见一切如实说出。

却不料，此时的白帝却像是换了个人，全然不复以往的慈爱和豪迈，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诡秘而阴森。

余下的记忆，李小缺便只是一带而过。

看到那黑袍人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在很久之前，李小缺初次跨越时空与百家诸子会面之后，第一次见到帝释天，对方假称是自己分身，并以魔道至宝玄牝珠相赠。

那时候帝释天散发出来的气息模样就是如此，而根据命运之书里的记载，那个状态正是帝释天三世身中的未来身。

“未来世诸天陨灭，有披毛戴角之辈乱道，则天人五衰，帝莫能逃，谓之末法时代......”

李小缺轻声念诵，心思流转不定。

他的意识从少年的残魂中遁出，心生悲切，又有欣喜。

悲是为少年命运而悲，至于喜，却是因自己老友终于得救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