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采薇和卡门没有雪中送炭的意思。

卡门不觉得易升有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她还没有摆脱此前看到的幻象的刺激，一种出窍的魂似乎还没回到体内的恍惚错位感时刻都在分散着卡门的注意，她不得不尽力压制这糟糕的感觉，逐渐恢复理智。

激动的祝采薇瞧见卡门好像没有才知道大脑计算机那会的激动表现，很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易升其实并没有什么给予知识的能力，他只是在扮演另一个虚构的身份而已。也不知道易升到底扮演的是谁，祝采薇不理解易升那种“我不想半途退场但又想皮”的心态。在她看来，易升配合自己和卡门，是不想死，要继续比赛。可想继续比赛却还在这使劲装逼，好像生怕别人不清楚他的厉害、注意不到他、不去算计他，是祝采薇没有想到的。

达成合作后，易升立刻要求祝采薇和卡门给自己充电。

心虚的祝采薇不敢再往水缸里捅电线。卡门并没有注意到她异样的神情，捡起掉在地上的电线，确认插头没有松，也没有烧坏，就把电线放进了漂浮在空中的水缸。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易升舒服地甩掉了电线。灵压用多少也没感觉，但使用门秘法似乎很耗电量。由于不知道到底储存了多少电，他只能靠感觉来模糊地估计，开一次传送门差不多要消耗20%的电量，也就是说，最多能用个4次。要是开个大一点的传送门，消耗应该还会更大。

用上热情之力，消耗只怕会飙升到看不懂的地步。

而除过门秘法，易升就没有防的住碎石投掷的手段了。

要是那些生化怪兽卷土重来，鸡贼的断了这个实验室的电，易升就没辙了。

电也不是哪都有，易升首先得找到那个制造缸中之脑的人，才能锤爆他，可找的路上没电了，那就彻底完了。

思来想去，易升觉得自己缺个持久耐用的充电宝。

【待会我要出去，你们有没有可以给我充电的东西？】

易升问。

“我有柴油发电机的组件，你要的话，我给你组装，十分钟就完事。”卡门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有50升柴油，每升柴油差不多能发5度电，够用吗？”

易升懵了。

居然会有人往背包里放柴油发电机的组件？！

还他喵的带了50升柴油？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够用了】

易升强行忍住沸腾的吐槽欲，高冷地给出回复。

卡门于是一件又一件地往出掏柴油发电机的组件，有祝采薇帮忙，一会功夫就给组装起来了。

一旁的克拉克和希尔也是有点懵，他们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随身携带柴油发电机，弹幕也是一屏幕的问号，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奇葩到卡门这离谱程度的玩家。

群星、瀚海、树城等公会，蹲在直播间的顶尖强者们，直接就看红了眼。

我说姑奶奶，大佬缺电，您就直接拿出一台柴油发电机啊？！

您怕不是个重生来的吧！咋好事都砸你脑袋上了！

“你觉得玩模型有没有前途？”不老星突然对启明星说，“我特会拼高达！要不以后我随身带上一个？”

“她是巧合，你觉得你也有这运气？”启明星毫不留情地戳破不老星的妄想，“你结算抽奖就没抽到过稀有以上的东西吧。”

“胡说！”不老星像被踩到尾巴的藏獒一样蹿了起来，震声道：“攒人品、攒人品你懂不懂！看我下次我直接出传说！闪瞎你的狗眼！”

启明星抬头，怜悯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不老星不理他了，气鼓鼓地坐了下来，继续看直播。

卡门试着启动了一下柴油发电机，轰鸣声一起，易升心里就有了底。

【做得不错！我这就给你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

易升说。

用着太上的马甲就得揽太上的活，一个劲白嫖绝对会有人鄙视太上，他哪敢让罩着自己的大佬受委屈？该给就要给，又不是给不起，反正太上连石头都要，献祭天花板里的石头就能换来知识，根本不需要什么成本。况且，卡门确实帮了不小的忙，于情于理都要给一些回报才说得过去。

卡门疑惑地看着水缸里的大脑，这没必要装吧？

镜头铁定就在跟前，没糊弄过去不是就坏事了吗？

祝采薇心头一动，期待地看向易升。

是他的话，也许做得到哦。

只见水缸中蹿出数十股劈里啪啦的闪电，激烈地击打起下方的地面。看着像是被闪电托举起来一样，水缸紧接着于腾起的淡薄尘雾中缓慢升起，易升开始装逼。祝采薇和卡门眼中的惊讶逐渐被困惑和心底隐含的期待引来的激动取代。敬畏取代了克拉克和希尔心中的好奇。直播间没有了弹幕，包括那些顶尖强者在内的所有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幕。

剧痛陡然袭来。

“...唔。”

卡门闷哼一声，一手捂住头，一手搭在祝采薇肩上。

然而，手还没有搭上去，她就疼的头晕目眩，不由得就失神跪倒在地，两只手下意识用力地抱住了头，似乎是想缓解痛苦，但紧接着，疼痛发酵，卡门嘴里发出不似人类的低声痛吼。她挺起后背，身体前弓，仰头望天，眼白彻底翻起，无声地张开嘴，像是灵魂在发出狂吼一样，然后一头撞在了地上，两手紧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捶起坚硬的地面，嘴里发出一种像是在大笑，又像是在痛哭的声音。

祝采薇吓傻了。

一旁的克拉克和希尔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她不是在表演。

发...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由献祭得来的禁忌知识绝非可以学到的那种温和且对理智无害的知识，制造大脑计算机的技术细节更是充斥着世俗绝对无法接受的疯狂。看到卡门竟然被那些狂人的知识折磨的这么痛苦，易升后悔了，这不是他想给卡门的回报。然而，事已至此，易升也无法再把那些知识取回，他只能期待，卡门熬得过去，不会彻底疯狂——不是游戏为营造游戏效果的虚假疯狂，而是在现实中也彻底疯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易升从未觉得等待是如此难熬。

祝采薇几次试图拽起卡门，却每次都被卡门甩开。

她噙着泪水，不解地看着易升。

为什么？

易升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厉害。

足以轰塌一间房的血能...能够随便碾压怪物的灵能...

还有，易升最大的依仗，用之不竭的热情之力和献祭而来的秘法。

可以缓解眼前这个叫卡门的陌生人的痛苦吗？

——做不到。

“我只有给予痛苦的力量，没有消除痛苦的力量。”

“果然...”

“我他妈的偏科了！”

易升找到了自己的问题。

内疚归内疚，他从不自怨自艾，浪费时间在矫情上。

找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而要解决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

“有没有，可以消解任何痛苦的秘法？”

“可以的话，那些害人的疯狂也一并根除掉吧。”

又过了一会，卡门疯狂的劲头逐渐消退，终于脱力，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祝采薇赶紧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包扎撞破的头，喂她水喝。

易升松了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自己的错误没有引发严重后果。

“对不起...”

“不会有第二次了。”

他心中喃喃道。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顶尖强者来到了友谊赛的直播间。

“她熬过去了？”不老星凝重地问。

“是的。”启明星说。

接受不属于自己的禁忌知识就要付出代价，他们不难理解卡门为什么会发疯。

问题来了。

自己，对抗得了那份疯狂吗？

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