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点已经消弭，完全看不到存在的痕迹，可李自然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消寂的那一点上，他很清楚货币的价值，这是沟通最简单的通道。

但他好奇的是这种元素，似从未见过，更确切的说那并非元素一般。

“这怎么能得到？”低声请教道。

“交易！”老者很客气说道，“或者劳动。”

“我是说这种能量产生，不是说财富累积。”李自然重复了一遍。

“劳动，确切的说榨取，虚空虽然看上去没一点东西，但确实有稀薄的能量存在，如果能够将这些稀薄的能量聚在一起，那么你便可以拥有一枚虚空币。”老者怪异笑着，“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可以去尝试一下，不过，我敢保证，上百年的榨取，都未必能凝成一块。”

“为什么？”

“实力，你看到了，虚空币和元素潮汐决然相反，只要冒出，便会被元素寂灭，所以，想要获得虚空币，就尽可能脱离元素潮汐干扰，所以，离的红土大陆越远，越容易得到虚空币，但风险要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被虚空吞吃，寻找虚空币，那是强者才能玩的游戏。”

说完古怪的看着李自然，似对他接下来的提问很感兴趣。

“这种货币能做什么？”李自然问道，既然这些强者追逐，想来有绝对的用处。

“结界，虚之能量的结界，放在特定披风上，可以形成短暂的虚空借鉴，保证短时间内在虚空中存活。”老者手指一点，一件油绿色的披风出现在手上，说是披风，还不如说是一件破旧雨衣，没一点一点神奇。

可随着老者将一枚虚空币落在雨衣上，立时，一层灰蒙蒙的护罩支撑起来，护罩和元素潮汐不停碰撞着火花，坚持数秒后消散掉了，雨衣又恢复那种破烂不堪的样子。

老者并不觉得虚空币的浪费，反而很认真解释道：“别看在这里只有几秒钟，可进入虚空中，能让你活几天的，这些能量，能够保证虚空本身的冰寒不至于入侵，，想想吧，无穷无尽的浩瀚虚空，掉入其中会是什么感受，这枚东西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不仅仅普通人，即便是那些拥有衍生空间的霸主，也离不开虚空币，他们的空间需要虚之能量修补，只有熔炼了虚之能量的空间，才有可能向虚空更深处进发，很多人相信，只要凝练足够的虚空币，本身空间便能演变成红土大陆一般，在虚空独立。”

虚空币是硬通货。

李自然能判断出，如果拥有，能达成很多愿望。

看着老者，心底很感激，尽管对方已经言明是在投资，在建立两者的关系，可正是这样的磊落反而让他放心。

“你觉得我的生活应该是什么？前辈，你是过来人，应该有很好的意见吧。”李自然低声请教起来。

可老者摇了摇头，温和笑道：“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些虚空中的基本常识，在生存方面帮不了你，当然，你可以在六味居送送餐，帮着空间打扫一下卫生，但这会限制你，六味居最尊贵的是不是顾客，而是供货商，我希望你能成为供货商，而且是一级的，而不是和那些平庸之辈一般，白白浪费自己的才华，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来，吃点泡豆，带上一点冻肉，从这里出去，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前程。”

泡豆的味道嘴里久久不散，冻肉仍在牙缝中，可李自然已重新出现在河马古城。

两人碰面，似只是叙叙旧。

可李自然能感觉出，老者对他的期望。

尽管他还不知道一级供货商是什么水准，但在虚空中，地位决然不简单。

第七大街上的喧闹声，让李自然思绪回转过来，春天的风刮过来，有些微凉，身后的旗帜刷刷直响，似再给他送行一般。

透过门口仍能看到里面破旧的餐桌，似乎这些长年累月都不会变化一般，但现在感觉完全不一样。

此刻，李自然有些迷茫，一时竟不知前进的路在何方。

自认为已经很强大，可却莫名其妙的陷入到虚空这种大漩涡中。

他要活着，这是肯定的。

而且还要舒舒服服活着，不受掠食规则的束缚。

忍不住想起那些红土大陆的强者，他们在知晓要进入虚空的一瞬间，是否也是这般迷茫。

整日打拼，好不容易拥有称霸大陆的能力，拜托了掠食法则，站在食物链顶端，却又成为虚空的最底层，还要无休无止的打拼下去。

李自然不怕吃苦，他怕的是没有盼头的世界。

即便进入虚空，还能图什么，难道是想办法再从虚空中回到红土大陆上。

他不是有病吗。

手指点在胸口，信仰世界微微颤抖，连带着世界都颤动起来，在颤动中，出现一条条裂纹。

两个世界融合的中心，在慢慢消寂。

力量的消退，整个世界本身的束缚也缩小了，整个人似又回到那自由自在的状态。

老者说的没错，放弃一切终得自由。

当当当！

一连串的铜钟声响将李自然惊醒过来，竟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干什么？

毁灭自己的世界吗？

虚空而已，害怕了吗？

李自然低声询问着自己，曾经掌控一切的信心，此刻竟有些荡然无存，像个懦夫一般要苟活着。

顺着铜钟的声响看去，那是佳士得拍卖行，此刻，正大力宣传着他的记忆。

李自然不由苦笑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或许，虚空很可怕，但一条成年在小溪中游荡的食人鱼进入大海中难道就不吃肉了吗？

是的，他现在或许很弱，但只要按照生存理念活下去，就能够一点点长大。

他的强大，并非依靠什么掠夺手段，也并非是高潮的修行技巧，而是理念。

万物竞争的生存理念。

扭头看去，仍旧是那破旧旗帜，李自然知道，即便再过几百年，这面旗帜依旧破旧。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如果再过五十年，自己老去，浑身乏力，或许会放弃一切，但现在正年轻气盛，正式拼搏之时。

虚空或许可怕，但终有弄清楚的一天。

“他会成为一级供货商的！”李自然苦对着旗帜，静静说道，随即转身，向第七大街上走去。

他需要找一些资料，不是虚空，而是现在红土大陆最古老的八种元素。

这是他最熟悉的东西，如果将八种元素融合在一起，所形成的世界，不晓得会是何等恐怖的地步。

但现在只有光明和自然，更多的元素不知流落在哪个生灵手中。

这是一项重活，复杂的且没有尽头的工作，但必须去做。

这是红土大陆的根本，是最契合他修行的。

不需要别的，只要找到对应器官，移植在一个身体中，他就能找出联系。

红土大陆的历史并不短，从大陆衍生到辉煌到上古时代，再到最近的两次世界大战，五千多年的历史，元素传承流失的太多了。

第一步在哪里。

当当的铜铃声又响了两下，李自然眼前不由一亮，他怎么忘记了拍卖行。

拍卖行可算是和各个领域接触最广的机构，其中必然有各种元素资料，他们是可以帮忙的。

但前提是，有钱。

拍卖行算是最现实的作坊，有钱即是大爷。

他没虚空币，并不妨碍提前接触一下。

李自然没耽搁，快步向第一大街走去。

未曾靠近，远远就能看到一条条霓虹从天而降，竟是一条条实质的元素，元素一落进生灵体内，便自然沉淀，只见生灵体表泛起一阵阵耗光，身体竟似异变一般。

器官变异？

李自然有些愕然，这种手段和元素注入有些相似，但更霸道一些，李自然作用的是胚胎发育，眼前却是直接将元素注入生灵体内，生生让器官发生异变。

这完全是在制造法师。

不愧是从虚空中进来的势力，手笔够狠。

李自然换了脸皮，改变身形，收敛气息加上一身黑袍，混自爱人群中。

走到近钱，整个拍卖行已凝成一簇簇元素浓郁的空间，凡是进入空间的每一个生灵，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吸收这些元素。

对方手笔之大，超乎想象，几乎每一个都能吸纳一条元素，瞬间成为法师。

要知道，眼前只是漠不相关的路人。

李自然没靠近，他对这种小手段并不稀罕，站在原地五分钟后，这种元素沉落才慢慢停止，此刻，陆陆续续的有人影向拍卖行中心走去。

拍卖行门口极大，似能容许巨人通过一般，却没有半个守卫，似谁都可进去，可有人刚刚到达门口，竟似撞在墙壁上一般，无论如何都没法向前进入。

“这里有问题！”未曾进去的生灵直接叫了起来。

可在其旁侧，竟有人向前行进一步，但其也定格在原地没法向前，没一会儿，便见一白银矮人跨步上前，虽然步履蹒跚，但勉勉强强走了进去。

显然，想要进入这等地方，也要看点实力的。

威廉七世则畅通无阻，矮人王，精灵女王，这些红土大陆上的一众生灵更无阻碍，反而一些生灵很是吃力，拼尽浑身解数，没法进入半点。

拍卖会已开，李自然没错过的道理，也混在人群中向前走去，来到大门前，细细观摩，根察觉不出一丁点一样，手指向前，宛如进入清水中一般，正愣神间，只觉得一股气流顺着手指钻进身体，瞬间冲击在胸口混合能量处。

嗡！

一声轻颤，整个人竟莫名传送进了大门之内。

这一幕让一众生灵大为诧异，不晓得大门还有传送功能，李自然则暗暗苦笑道，这大门之上有手脚，尽管不清楚是何中能力素，但却是能够检测到生灵体内的元素等级的。

他的能量明显要人王他们。

李自然稳定身形后，便又见另一身影传送过大门，浑身鱼鳃，俨然是个古族。

其向李自然点头示意，显然似将他当成古族了。

微微点头，向前看去，是一个个荧幕，荧幕正中所播放的正是李自然记忆碎片内的东西，其中不少和手术相关。

意识沉入，竟在记忆空间之内，显然这些记忆是可以免费观摩。

手笔果然不一般。

李自然对这些记忆没兴趣，径直向前，通道尽头，是个圆形草坪，草坪正中是个拍卖台，在旁侧随意散落着几十张靠背椅，此刻，已有十几个生灵坐在椅子上，低声说着什么。

见李自然进来，齐齐看了过来，不过瞧着全身包裹的黑袍时，又皱起眉头。

一波波能量降落在李自然身上，竟没一个能分辨出这个生灵是哪个古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