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胖长老的话，我顿时好奇了：“您也认识穆湛的爷爷？”

胖长老笑了一下，也说不上是个什么笑容，道：“那家伙和我们也是老交情了，我们是一个辈分的，大家年轻时候出去闯荡也撞到一起过，又都是玄门大家的弟子，当然熟悉。”

“这说的，你们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我笑呵呵地开始八卦，可谓是八卦地理直气壮，正大光明。

胖长老睨了我一眼，哼唧道：“细节你就别问了，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就是你也知道，人老了么，这家伙就和个老顽童似的，性子顽劣，哼！”

“那穆牧呢，您知道他嘛？”

“知道啊，穆湛的堂弟，也是拜他们爷爷为师，所以除了堂弟，也是穆湛的小师弟，”胖长老说完，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认识穆牧的？他这个小徒弟年纪应该也不大，还没到时候出来闯荡呢吧。”

“咳咳，”想到穆牧的那一张娃娃脸，我忍不住呛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算小了，就是看着年纪小而已。”

“哦，这样，行了，我也不和你闲聊了，我们说了这么多，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赶紧回去吧。”

“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过来吗？”

胖长老思忖了一下：“明天穆湛他们就应该到了吧，算了，你过两天再来我这边吧，反正我这边也不要紧，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让顾祁教教你。”

“顾祁？”我语调一扬，似是有些诧异。

胖长老挑眉：“怎嘛？你以为他当年顾家家主的名声是靠着顾家来的？虽然顾家擅长的是看风水，可风水相术这些也算是不分家的，他教你可是绰绰有余了。”

我迭声答应，收拾收拾东西后，就回家了。

***

顾祁、穆湛他们是在次日下午，几乎是快要入夜的时候到的，我和小叔去村子门口接的他们。

先下车的是孔渺渺，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跟着我们满世界到处跑，各种下墓开棺，可是却半点没有被搓磨过的样子，还是和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倒是穆湛，看着比以前要更劲瘦了些，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爆发力似的。

孔渺渺见到我十分开心，拉着我说了两句后，就揶揄似的道：“好啦好啦，知道你现在没心思和我聊天。”

被她这么一说，我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别乱说。”

听我这样回答，孔渺渺笑得更欢了，恐怕如果不是怕我恼羞成怒，还要再多说两句。

顾祁是最后下车的，孔渺渺和穆湛一起跟着我小叔往前走，见顾祁下来，我连忙迎上去。

刚见到他，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骤然落入了一个怀抱……

来自顾祁的拥抱仍然是带着凉意的，我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分辨不出这是入夜后，深山里带来的凉意，还是顾祁身上的温度……

“其实也没多久，但是总觉得……我们有好久没见了一样。”

我贴近他，声音轻得如同呢喃，可我却知道，顾祁是听见了的。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我父亲出远门回来的时候，母亲总和他有说不完的话，我以前不太明白，不过现在……我觉得我大概能体会一二了。”

“只是一二？”我调笑地问。

“是，因为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以后我去哪，都会带着你……”

顾祁抱着我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他的嗓音有一些嘶哑，像是很久没有休息了的人似的——虽然说休息这种东西，对于顾祁来说，并不是那么需要——可我仍然觉得他似乎有些疲惫。

他的话就像是有人猝不及防往我的心间倒了一罐蜂蜜，甜得让人发腻，却又喜欢得很。

我拍拍他的背：“好了，我们也走吧，再在这里站下去，怕不是村子里要有人来围观我们了。”

顾祁松开手，换成了左手拉着我，右手提着一个行李包。

他之前也来过我家，所以不需要我带着，也知道路。

走在回去的路上，天已经要完全黑下来了，星子满满洒满了夜空，只剩下最远的天际，还留有一点鱼肚白。

墨色的夜空、鱼肚白，还有最后一点太阳的余晖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怕是这世界最瑰丽，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颜色。

山间吹过来一阵风，带起了凉意，有一点刺骨，耳畔间是山涧虫鸣的声音，仿若情人细细的呢喃……

我和顾祁牵着手走在这样的乡间小道上，这气氛实在太好，我不忍心开口，去打破难得的静谧。

……

我和顾祁走到家的时候，孔渺渺和穆湛都已经坐在我们家餐桌旁，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馄饨面。

馄饨用的还是我们自己家里包的芥菜馄饨，面也是手工擀的。

“哟，你们终于走回来了啊。”孔渺渺第一个看见我们，也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

我登时有些无语，我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她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灰，仙女那一卦的人？

相处久了，孔渺渺这性格，不得不说，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恶劣的。

我奶奶见到顾祁，也冲他点了点头：“回来了就好，要吃点东西么？”

大概是我从小被奶奶带大的缘故，奶奶面上没什么不同，可我就是听出来，她有几份不自在。

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顾祁相处？

说实话，将心比心，如果我是奶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样一个“孙女婿”。

“我也饿了，一起吃晚餐吧。”

纵然顾祁并不需要进食，可也并不妨碍我希望他尝尝我们家手艺的心情。

我们围坐在餐桌边吃晚餐，孔渺渺他们都没有提及这一次他们去枉死城的事情。

大家都很有默契，谁也没有问，似乎达成了共识，都认为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等吃完饭，下了餐桌，再好好说道说道。

餐桌上，穆湛、顾祁都不是多话的人，这时候我就不得不称赞一下孔渺渺了。

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谈论沿途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