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蒋慎行好像是在叮嘱着沈淑静什么事情。

我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什么“记住不要说”、“要瞒着”之类的模糊字眼，在听到房间里声音沉默下来后，我马上转身，下了楼，心里却存了点疑云。

***

十一点半很快就到了，蒋慎行和沈淑静下楼，站在大厅一侧。

顾祁已经提前把祭坛给摆好，水晶吊灯被关上，大厅内瞬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除了墙角留下的几盏小灯以外，没有再留下什么别的光源。

顾祁站定在祭坛前，祭坛前面放了一个铜质脸盆，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从我们拿来的那个黑色塑料袋里，抽出了一叠纸钱，半跪在脸盆前，一边烧纸钱，嘴里一边碎碎念叨着什么，我站得有点儿远，听不清楚。

顾祁在开始这一切之前，就把我们带来的东西全部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我这才看清楚，他拿来了一个纸人，只是这个纸人和我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这个纸人没有五官……

只有一张脸，身体就随意用纸糊了上去，看着不像我以前见过的，那种一张脸上两团红彤彤的腮红的那种。

就在顾祁纸钱烧到一半的时候，异样忽然就发生了……

刚开始，顾祁手里的纸钱还能烧起来，火舌只要接触到纸钱，就能马上舔上去，可是在顾祁烧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点不燃了……

不管顾祁怎么把纸钱往火上凑，都点不燃。

而与此同时，我忽然听到了，轻轻的，‘咔啦’、‘咔啦’的声音……

我一望过去，就发现，原本靠在一边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是以后，伸开了四肢，本来有些褶皱的地方也全部舒展了开来，就好像是一个一直坐卧着的人，忽然就站了起来一样。

可更诡异的事，纸人原本没有五官的脸上，忽然开始出现了五官……

顾祁站直了身体，把纸钱随手往旁边一放，抬头，冷冷地盯着那个开始舒展身体的纸人。

纸人的五官出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个纸人身后有一条辫子，这条辫子和蒋山前妻照片里的一模一样，而且纸人出现的五官，也和蒋山的前妻很相似……

我顿时心里就是一凉，顾祁，这是把蒋山前妻给叫出来了。

这么快就出现，她平时到底待在了哪里？为什么我和顾祁都没有察觉？

我往后退了几步，顺便扯了一下蒋慎言，示意他们也往后退一点，而随着蒋山的动作，那个纸人缓缓把脸转了过来，随着她转动脸的动作，因为是纸人，所以还发出了那种纸张摩擦的声音。

被这种纸人这么看，别说蒋山一个没见识过这种东西的人，就是我，都觉着心里凉飕飕的。

“你想怎么样？”

顾祁的声音从另外一头传来，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冷意。

纸人被顾祁的声音吸引过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还不适应这个纸人的身体，所以行动上看着有一点迟缓。

“我想要真凶……死！”

在顾祁说完话后，那个纸人半天才缓缓开口，一张嘴唇血红血红的，就连她开口的时候，我们都能听到那细微的，纸张摩擦的声音。

“你知道谁是真凶？”顾祁一挑眉，道。

这一次，纸人却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许久过后，才道：“不知道。”

顾祁也没理会她，继续说：“你一直缠着蒋家人，就是为了这个？”

“不！有人，有人，就在，就在他们里！”说着说着，纸人忽然就激动了起来，甚至连手都开始摆动。

我一直站在蒋慎言他们前面，刚才我还没觉得蒋山这个前妻有哪里精神不正常，可在她情绪开始激动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并且紧跟着，脸上的表情也会变的很奇怪，仿佛抽搐起来一般。

如果这是个人，做出来这种表情，会让人觉得很诡异。

而换成一个纸人来做这种表情，只会更诡异！

顾祁也是微微一蹙眉，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了，于是开口，打断了她，指了指蒋山他们站着的地方。

“这里面，有你说的那个人么。”

纸人盯着蒋山看了半天，把蒋山看得到最后受不了了，有点抖地往前走了几步：“你，你还记不记得我。”

我一听这话就无语了，蒋山脑子是被什么东西堵了吗？

人家可是给他生了三个孩子！怎么可能记不得他？！

“你，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蒋山一说话，纸人忽然就开始十分激动，而且开始在原地毫无规律的跳，就和发疯似的，伴随着的，还有像是要刺破人耳膜的哭喊声，尖叫声，听着直让人觉得心头烦躁。

顾祁一见不好，几步上前，手里捏着几道符箓，直接往纸人的眉心贴去。

按理说，顾祁出马，不应该有任何失误，可就在那一瞬间，纸人忽然一闪，躲开了顾祁，冲着我的方向来了。

准确的说，是冲着我身后的蒋山来。

我从看到那个纸人开始，手里就一直紧紧的篡着一张黄纸符。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纸人就直接跑到了我的面前，这么近距离看，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种纸张的触感。

纸人直接无视了我，绕开我就要冲蒋山去，气势汹汹，一副要索命的架势。

蒋山到底是个普通人，直接就瘫在了地上，不停地往后挪动，面色苍白如纸，整张脸都是冷汗。

我几步上前，因为纸人是背对着我，就在我想着干脆把符箓贴到纸人背上的时候，那个纸人忽然就转身了！

我本来是紧追着她过去的，她现在这么一转身，直接就等于和我来了个面贴面。

一下子，我脑子也有点懵，可下意识的动作，就想把手里那张黄纸符给贴到她的眉心上，却没成想，我刚抬起手，就被她捉住了手腕，捏得死死的，我一动都动不了……

她捏住的是我的右手腕，我的符箓也全部篡在了右手里，我心里暗骂不好，刚才就不应该只把符抓在右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