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局，他都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也输的心服口服。

“说吧，要朕答应你什么条件。”

“我不用三个条件，一个便够。”

景轲敏锐地注意到云凰已经不再用“臣妾”自称，而是直接用了“我”，挑了挑眉。

“当真？你可要想清楚了，帝王的一个承诺，可不是那么好拿的，现在不要了，往后，就没法后悔了。”

云凰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确实只要一个条件，放我出宫。”

意外的，云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景轲面上没有任何的意外表情。

“果然。”

两个字说的既了然，又有些怅惘。

“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这深宫困得住所有人，但困不住你，只是没想到这个日子会来的这般快。”

大概是因为云凰率先用了“我”自称，以至于景轲都没有继续用“朕”这个字眼来自称。

一句话说的有些怅惘，看着云凰的目光蕴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深意。

“御儿和昭儿都不会舍得你离开的。”

云凰沉默了一下，然后轻笑：“这世间本就如此，有人来，也会有人走，御儿已经十八了，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也会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可御儿对你……”

景轲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凰就已经抬眸看向了他，用一种带着警告的眼神，硬生生让景轲将未完的话重新吞进腹中。

“陛下，我不知道你对御儿这个儿子究竟有多在意，有多宠爱，但……我只有一句话，我不会是孔月，景御也不会是景炎。”

景轲被云凰这一句话说的面色有些尴尬。

抬手抚了抚额，然后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也罢，朕答应放你出宫。但你也该明白，御儿登基以后，一定不会放弃派人寻找你的。”

“多谢陛下关心，但那些都是符歆自己的事了，陛下无需挂心。”

这是云凰和景轲之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到回到韵华宫，迎面而来的就是景御的一个熊抱。

参军多年的人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

双臂强健有力，脑袋枕在她的肩头，正软糯糯地唤着“母妃”。

云凰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给他些许安慰。

“皇兄这么大了还要向母妃撒娇，羞羞！”

景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景御闻言皱了皱眉，然后默默放开了云凰，低头看向了景昭。

“再多嘴，本殿把你送去净身房。”

一句威胁十分的有用，景昭立马就逃也似地跑到了一旁墨琴的怀中，哭哭啼啼地告状。

然而墨琴本来就是景御的手下，哪儿敢顺着景昭的意去陪他一起表达对景御的不满。

只能是赔着笑地抱着景昭离开。

正厅中只剩下了景御和云凰二人。

“母妃，我攻下了匈奴，还拿下了一旁的金。”

“嗯，很棒。”

“母妃，这些年儿臣好想你，母妃有没有想儿臣？”

景御这话刚问出，云凰都还没回答，他就已经自顾自地继续道：“母妃还有景昭，还有父皇，怎么可能会想儿臣呢……”

云凰：……

“每个人的意义都是不同的，不用互相攀比。”

然而，云凰的话，景御显然是没有听进去的。

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云凰，然后突然咧嘴一笑。

只是那笑中，却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

是啊。

在母妃的心中，每个人的意义都是不同的。

所以，他永远只是她的养子，不管是在世人眼中，还是在母妃的心中。

他都不可能取代父皇。

太可笑了。

他究竟都在奢望些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明明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母妃心中没有他。

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去自取其辱……

云凰一脸茫然地看着景御头上的那个虚拟面板上的虐值和原谅值迅速往上增。

？？？

她本来以为，只有她离开皇宫以后，虐值和原谅值的任务才会完成。

结果？

……

她发现她永远搞不懂凤霄的脑回路。

第一个世界的时候，还算勉强可以摸清。

从第二个世界的苏言青开始，他每次增加虐值和原谅值的时候，她几乎都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改变她要离开皇宫的决定。

皇宫这种地方，她向来不喜欢。

不管是帝国联邦的王宫，还是古代这种红墙黑瓦的深宫。

帝国联邦中，军部和王室本就面和心不和。

她当年见到凤霄的第一面就打了他，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当时的性格太差劲。

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因为她本来就看王室的人不顺眼。

主观原因加上当时的因素，才导致她对凤霄出了手。

察觉到云凰的走神，景御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着她回神。

“御儿，如今景炎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你将是盛朝太子的不二人选。不管是太子，还是将来登基称帝，我当初教你的那些，你一定要牢牢地记在心上。还有昭儿，莫要因为他的身世而生疏他，稚子无辜，错的是景炎和孔月，与昭儿无关。”

“母妃你为何……”

云凰抬手压住了他的唇，阻止他说出后面的话。

“千里迢迢从边关赶回来，你也累了。我已经命人为你放好了热水，先去沐浴，然后我给你设宴接风洗尘，你就该好好休息了。”

景御对视着云凰的凤眸，愣愣地点了点头。

并且乖乖地按照云凰的话去一样一样地做。

既然是设宴，就绝对少不了酒。

而景御因为心情不好，喝了不少的酒，等云凰将他扶到床榻上睡着的时候，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母妃……”

云凰刚转过身，就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的轻软呢喃。

脚步微微一顿，但也就只有那么一下子，很快，就重新抬脚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离开之前，她还特地去了一趟宗人府，见了一面孔月。

具体说了什么，已经无人知道。

只知道孔月从那日夜里以后就疯了，一直重复念叨着“符歆那个女人才是异类，才是怪物，该杀”。

但是并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至于景御……

第二天清晨，手抵在因为宿醉而头疼的眉心轻轻地揉捏着，却眼尖的看到了放在枕边的一封信——

我不喜欢深宫，也没有兴趣当太后，江湖才是我向往的地方，你也不必寻我，我会过的很好。

至于你，一定要记得做一个明君，我会在江湖监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