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抬头看着女子面无表情的站着，嘟囔道，“姐姐好像不高兴了。”

“姐姐跟你玩的开心，你走了她有点难过，跟姐姐道别，你的家人在找你。”文真道。

小孩乖乖摆手道：“姐姐，我要回去了，我出来这么久了，姆妈一定很担心，我们改天再玩。”

文真牵着小孩离开了，顺着小孩的指点，悄悄地把小孩送回了他家里，又返回了山涧。

那女子坐在山崖边上，两腿垂下山崖一晃一晃的，呆呆的看着前方。

文真轻轻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女子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晃着腿看着前方。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么？是关于孩子么？为何不去投胎？”文真道。

“我知道你是天界的，但你帮不了我。”女子轻声道。

“能说给我听听么？”文真道。

“不能。”女子道。

文真抿嘴笑了笑，只陪着她坐在那，谁也不说话了。

“你在天庭是做什么的？”半晌，女子开口道。

“研习法术观测星象的。”文真道。

“哦，那倒是个清闲的。”女子道。

“嗯……确实。”

女子又不说话了，天渐渐亮了，文真站起来告辞，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坐在那里没动。

文真心里有些微微的喜悦，轻轻退走了。

几日下来，文真全无收获准备离开务隅前往帝丘，附近的村落又听说有孩子丢了。

文真暗叹，这女子频于偷孩子早晚会被发现，自己最好好在走之前再去规劝一番。

文真再次来到那山涧，既没有听到笑闹的声音，也没有看到抚弄孩子的女子，仅一只九个头的大鸟气息奄奄的歪在角落里。

文真几步上前，才看清，并非是九头大鸟，而是十头，其中一头被沿着脖子齐齐咬掉，血红的肉碴翻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周围的羽毛沾着湿漉漉的血水黏在一起。

大鸟其中一头缓缓抬起，看了一眼文真，开口道：“没事，我死不了。”是那女子的声音。

“你，你是姑获？是颛顼帝的小女儿？”传说颛顼帝有一女，即是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儿，本来颇得宠爱。

颛顼帝子嗣颇多，成器者却颇数的过来。这小女儿年轻气盛，常与她几个不成器的哥哥混在一起，常化作一只十个头的大鸟。

女子没有再说话。文真上前小心的扶起大鸟，缓缓向大鸟输入一些灵力，大鸟褪去鸟形换成女子形态虚弱的靠在石头上。

“怎么弄伤的？”文真小心在女子脖颈上的伤口上撒了点药。

“被狗咬了。”女子语气里没有什么波动，面无表情道。

“你，不要总去偷人家的孩子了……你，你有古神的血统？你是姑获，对不对？”文真给女子撒药的时候，发现这女子确实有古神的血统。

女子看了文真一眼，依然没有说话，但文真知道她默认了。

文真奇怪的是这女子的灵力却并不高，甚至比一般神族后裔还要低，实在不应该。

文真抬起女子手腕仔细感知了一番，女子也没有动任他感知。

“你的灵力被压制了？你体内还有一团很充沛的灵力却不能为你所用，这是怎么回事？”文真道。

“我的灵力被我父亲压制了，那一团是我父亲的灵力。”女子道。

“这是为什么？”文真道。

女子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又不说话了。

“我帮你解开。”文真甩开袖子，想要在女子对面坐下。

女子甩开文真道：“我父亲做的劫，不是是你能解开的。”

“是劫，是我的劫，也是他的解脱。”女子冷冷道。

文真心中一动道：“你可知……”

文真话音未落，便听到空中传来他留在太一殿小童的声音，“师傅，天帝紧急唤你，有要事相商，速速回来！”

这传音法操作极为麻烦，无法交流，只能单方传音。

文真虽然心中有些疑虑，却又不敢贸然出口问这女子是否知道玄矶，只得住了口，站起身来，匆匆与女子道别，赶回天庭。

女子并听不到那声音，见文真话说一半突然停下，脸色突然严正像是在认真听什么，想来他们天庭之人有什么秘法刚传给了他什么消息。

她本就不关心这些，见文真告辞，只摆摆手。

“不要再去偷孩子了。”文真看着女子，一脸忧心道，从怀里又掏出两瓶药塞给妮子。

女子接过药，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文真，满眼的荒廖。

文真走后，姑获确实没有再去偷孩子，她的生活却越加寂寥了。

本来孩子能让她暂时沉浸在久违的情景里，她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不快。

没了孩子，只有无边无际的寂寞和空虚，永远看不到头的等待。

她终日呆呆坐在山头，看着脚下云海卷梳翻滚。

偶尔踢几颗石头下去，石头像落进了无底的空腔，来回声都没有。

日子长了，她竟有些开始想念文真，想念他还有话没有说完。

那一片山头的视肉早就与她熟识了。

视肉们见她整日闷闷，便在她面前一会儿冒头一会儿遁地逗她，她便拿着小木棍去打。

打到了，视肉便滚在地上假死，并吐一颗果子给她，没打到，视肉又会从她手里夺走一颗果子。

视肉给她的果子都是这山间最甘甜的，她一边吃果子，一边逗着视肉消磨时光。

半日下来手里还剩一捧果子，视肉见她有些倦了，不再遁地了，在她旁边挤作一团。

这时，一青衣女子从山下走来。

青衣女子神色忧虑，一路走来四周查看，似是在寻找什么。

视肉们听到异响一个个遁地而去。

山下走来的正是忧心忡忡的云止。

云兮到了山顶，才看见独自坐在那里的清冷女子，女子冷眼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云兮看了一眼她手里一捧的果子鲜艳红润，想起自己几天不曾好好休息，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心里异常灰冷。

云止突然觉得没了气力，本因跋涉有些红润的脸换上一脸颓废，一屁股坐在了姑获不远处的大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