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周居高临下道：“零落和你说了？”

常子繁抱着阮诗颔首道：“是，我的命既然是她救回来的，我也自当还给她，无论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她，我都愿意交换。”

阿周沉声道：“你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作为交换，就像一年前你来到三非茶坊时，我阿姐给你的答复。”

阿周如此一说，常子繁立刻变得颓然起来，垂下头，看着怀里的阮诗没有说话。

“可是也有办法。”

常子繁抬起头来，眼神亮光的看着阿周：“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阿周颔首：“但是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不管是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只要能够让阮诗有下一世。

阿周负手道：“需要同等的魂灵之力。”

常子繁抬头，坚定道：“我来。”

他以为他又弥补的机会了，可是阿周下一秒说的话却让他全身凉。

“你的魂灵有损，不能作为交换。”

“我呢。”张云峰看着阿周道。

阿周摇头：“你也不能，你是被天道抛弃的人，也不能作为交换。”

张云峰·作为清风仙君后，又修习了魔界的法术，身上具有磨骨，他的魂灵之力在如此种种牵扯之下，便不能作为交换了。

“我来。”零落一出生，张云峰和常子繁便将目光投向了她，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阿周倒是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仿佛这就是情理之中，倒是荞灵出声劝了劝：“你想好了？魂灵之力非同小可，虽然你是妖。”

“正因我是妖，所以即便损失一半的魂灵之力，对我也没有影响。”零落笑着道。

可她的笑容里却是满满的凄凉。

荞灵不忍，偏过头妥协道：“罢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无权替你做主，你自己选择便好。”

零落跪下来，对零落磕了磕头，嘴上轻声道：“多谢荞灵姐姐，谢谢你和陆坊主由于阿周公子为我所做的一切。”

荞灵偏过头不说话，阿周冷清道：“你既然做好了选择，那便开始罢。”

之后便吩咐常子繁将阮诗的身体平放在草坪上，又赶他走到一旁。

随即让零落躺倒阮诗的身边，便开始着手施法换命。

张云峰看着地上的阮诗和零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年阮诗也是如此求他救常子繁的性命，也如此般躺在地上，他为他们施以换命之法。

时隔一年，再见时被换命之人却是换成了她，而为她续命的却是她这一年来一直为之担忧的人。

当真世事无常，无可预算！

两人都已躺下，阿周边开开始盘坐在地上，手中掐诀，想着走时阿姐的吩咐。

“阿周，此去一行，不仅是零落的事情，还有有关妖魔两界之事，我怀疑妖魔两界的人早在三百年前就有了联系，但是没有证据，你所行便是为了找出妖魔两界勾结的证据，你阿姐我需要以此作为筹码去往魔界，寻得机会。”

阿周知道阿姐的谋划，所以他也会为此付出努力。

心中想着阿姐的交代，一边注意着周边的变化，一边又加强手上施法的力度。

一道强光落在零落和阮诗的身上，渐渐的可以看到零落的眉心上有一道红色的丝线慢慢似搭桥似的落在阮诗的眉心上。

红线上有一道流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流到阮诗的眉心上。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红线上的流光停了，那条红线也落回了零落的眉心。

落回眉心后，零落也便醒转了过来，偏头去看了眼身旁的阮诗，零落开口问道：“阿周公子，好了吗？”

阿周道：“可以了，接受了你的魂灵之力，她便可重入轮回，可有下一世。”

阿周如此说。零落方才放下了心来，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

“你不后悔吗？”阿周问道。

零落笑道：“阿周愿意欠债吗？”

阿周皱眉，似是明白了零落话里的意思。

“她本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还他一世夫妻也是应当的，可我的到来却毁了他们的平衡，所以由我来还，是最好不过的。”

常子繁听了却是低下了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何必说对不起，对错本不在你，我们本就人妖殊途，你的选择是对的，相反你如此做，我只会觉得你很有责任，你有担当，证明我没有看错你，只是。”

“只是这一生，我们就此别过，江湖不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她和他的结局最好便是如此。

“零落......姑娘。”常子繁本想叫她小梅妖，可看着地上的阮诗那几个字便吐不出来半分。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我们从未开始过，也无需言亏欠，若谈亏欠，于我们而言终是不适合，本就如过客，我们也不必为它添上什么相见，相怨。

常子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零落给堵了回去。

“我救她也只是为了让我自己的孽障少一些而已，与你无关。”

落下这一句后，零落便走到荞灵和阿周的身边，神情淡漠，好似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荞灵瞧着零落的神情，轻叹一声，拍了拍零落的肩膀，自此再无话。

“多谢。”常子繁拱手道了声谢。

自此也再无话。

两厢如此，可阿周的眼神却是一直注意着他们身后的马车。

眸眼深沉，眼中流动着别人看不清的情绪。

荞灵见他一直盯着马车，问道：“你在看什么？”

阿周答道：“你去马车后面。”随即又附耳过去，在荞灵耳边说了几句。

荞灵眼中闪过了然，随后便施了个隐身术悄悄的走到了马车后面。

待她站定后，阿周便给了她一个眼神，荞灵得到指令，随即一笑，挥出自己的凤舞鞭便朝下面而去

忽的听到哎呀一声自马车底下传来，接着便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矮小如球的小胖子从马车底下滚了出来。

摸着自己的屁股直喊疼，嘴上还咒骂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竟然敢打小爷的屁股，出来，你给小爷我出来，小爷我保准不打死你。”

“小胖子，你说谁你，想打谁呢。”一幽幽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入他的耳中。

一听有人承认，他当即便转头过去，正欲开骂，却在看到荞灵脸上的凶狠和不怀好意时，又生生的把话给憋了回去，嘴上呵呵笑道：“我说错了，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