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二小姐，二小姐她……她……”

知画憋红了一张脸，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半天也没把话讲清楚。

妘妍曦？妘妍曦怎么了？

这般想着便已脱口而出。

察觉到宸王爷投来的询问目光，知画心尖颤了颤，一时害怕心抖间，噼里啪啦便扔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二小姐不知怎滴居然和打扫花园的小斯川子睡到一起了，老爷大怒，都快气晕了。”

“妘妍曦乱搞男女关系？”妘姑娘扯开嗓门的一嗓子成功拉回了众人脑补情节的思绪。

知画更是不可思议的睁着两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妘瑶。

“妘妍曦失贞，你很高兴？”

“嘎？”

妘姑娘扶额，宸大王爷您老人家不要给我乱泼脏水好吗？虽然妘妍曦的确是个讨人厌的，可怎么也挂着妘府二小姐的名号，她再怎么犯蠢，也不至于挑今天这个日子，让老头子名声扫地，何况庶妹失贞，于她这个明日过门的宸王妃也是影响不好的，她可没有赔上自己和老头去毁妘妍曦的想法。一点儿也没有！

今日揽月阁来的可都是高门贵妇，深闺小姐，这传播消息的速度怕是已经风靡京都了。老头肯定被气的够呛，再怎么不喜欢，也是自己亲生的啊。

可是川子怎么会和妘妍曦扯上关系？

这个问题宸王爷也不急不缓的抛了出来：

“一个打扫花园的小斯居然能和相府小姐扯上关系，这事倒是有意思了。”

“二小姐说是想听曲儿了，便让人搭台子，川子是去帮忙搭台子的，后来，不知怎滴二小姐说是有些头晕，要去躺会儿，结果这一去便是一个时辰，墨琴觉得不对劲，便去看看，然后，然后……”

“然后那些夫人小姐们也都为表关心，跟了过去，接着便看到了一场活春宫。”

妘姑娘接过知画的话，说道。

“小姐，您怎么知道？二小姐虽然一个劲儿说她是冤枉的，可跟过去的人都看到了，是二小姐自愿的。而且川子还说他与小姐情投意合，求老爷给他个机会。”

这川子还真是个顺杆爬的，以为有了肌肤之亲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然后呢？”

“二小姐自是不肯，勃然大怒，直言是川子对她强行不轨之事，让老爷给她做主。许夫人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让人去请了郎中来。”

妘瑶扬眉，芙蓉苑“吃斋念佛”这么多年，许氏这脑子可一点儿也没遁入空门。

“妘妍曦今日饮食有问题吧。”

妘瑶凉凉喝口降火的三道茶，突然觉得这茶好像也没那么苦了。

知画小妮子以一种近乎膜拜的姿态仰望这自家足不出户便可知府中事的小姐，道：

“嗯，那郎中说二小姐的那碗红豆银耳粥里面掺了不少合欢散。”

合欢散？青楼歌姬，高门妾室用来以身博宠的催情药，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居然能在相府二小姐的饮食中出现？

妘姑娘集中精力投身于案情分析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乍然响起：

“庶妹有幸觅得良婿，你这做嫡姐的不去露个脸表示下恭贺？”

君谨宸这张毒舌，有幸觅得良婿？依妘妍曦那心比天高的性子，川子能留个全尸都不错了，这喜事也变丧事了，不过她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妘妍曦都干了些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人家恨她到如此地步……

精装细扮的揽月阁宴席已散，人去楼空，一切都好像黄粱一梦般，来去如潮退。

妘瑶忽而觉得自己也是人性凉薄中的芸芸一个，平静无波的眸光转过揽月阁还未来得及撤下去的残羹桌椅，指尖所触及的胸口不疾不徐地跳着，庶妹此番遭遇，她本该心痛惋惜的，却无端成了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

“爹爹，曦儿是冤枉的，您看到了吧！是他！是他觊觎我相府二小姐的身份，用这种卑鄙见不得光的手段，妄想一步登天！”

前厅妘妍曦干哑着嗓子的尖锐声响起。

发髻凌乱，精心添置上去的妆容早已哭花。脖颈胳膊上的青紫纵横交错，那身隐隐白衣根本遮不了什么。

一大堆仆从丫鬟齐齐胆战心惊的跪在下面，最前面跪着一个不起眼的灰衣小斯——川子。

妘瑶扫过妘妍曦露在外面的青紫痕迹，便知晓，这个堪堪十四的姑娘，毁了。

在这个女子贞洁大于命的时代，不管原因是什么，遭人陷害也好，被逼无奈也罢，都不重要，失贞——是不争的事实。

妘瑶担忧的向妘颋看去，幼女遇到这事，这老头儿肯定不好受。

脸色铁青，怒容满面，这面色很是震怒，可那双眼睛，妘瑶觉得很是眼熟——平静淡漠，毫无喜怒。

平静淡漠？不见喜怒？妘瑶忽然想起刚刚君谨宸让他来前厅表示“恭贺”时，也是这种眼神。

老头儿……

“粥是谁送的？”

妘颋一句话打断了妘瑶刚刚想努力抓住的那点儿思绪。

“粥是香荷送的，和奴才无关啊，老爷！”

“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小人，粥是我送的不假，那合欢散说不定就是你下的呢，不然怎么搭建戏台子的家丁那么多，偏偏就你一个进了客房，而且还就那么恰巧的进了二小姐小憩的那间！”

一众跪着的丫鬟仆人中，一粉衣丫鬟尖声厉色道。

“你别血口喷人，我根本不知道二小姐在客房小憩。”川子面红耳赤的辩吼。

“哼！不知道？你骗谁呢！府中每每宴席主子们都在客房更衣小憩，何况菡萏苑离揽月阁中间的路程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这点儿我一个新来府中的人都知晓，你一个在妘府呆了几年的人会不知道？”

香荷疾言厉色，有理有据的话说的川子面白腿颤，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会儿为了活命。两人都拼命互咬，想置对方于死地好给自己换条生路来。

川子吭了半天，却是无言反驳，他只记得头晕，偷懒去靠近的客房小睡了片刻，醒来后事情便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