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感受到诅咒？”德威特本就对爱丽丝自称的“麻瓜”身份有所怀疑，这番言论更让爱丽丝的能耐存疑。

“只是觉得你站在这儿都有些格格不入，”爱丽丝干脆地评价：“像是奶油浓汤和小蛋糕旁边血淋淋的生肉那样，而且这块生肉很不新鲜——当然，不新鲜不是肉的错，但没人会喜欢。”

只有赫敏什么也没感觉出来，她张了张嘴想说话。

“你有天赋，”德威特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爱丽丝：“可惜天赋没有挖掘出来，仙境就是属于你的，只是你不知道，刚好这个诅咒可以当做一次鉴别你本事的机会……”

德威特意识到自己即将挖掘出一个有天赋的幽灵，而幽灵有没有可能施法呢？或者说让幽灵起死回生？他对此有很多等待验证的想法，而一个配合的、存在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幽灵，将会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稍微克服一下，”德威特说；“接下来……”

“不，”爱丽丝后退几步，她警惕地说：“我不想克服对你的厌恶，你比上次见面要讨厌太多了。”

德威特解除了对诅咒的压制。

“帮帮我，”他说几句好话：“你的本能说不定可以帮我找到诅咒我的凶手，这样我可以省下麻烦的仪式和咒语——诅咒是由一个邪恶的巫师所施展的。”

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其余的几位都见证了德维特的变化——看着他变成一个站立着的大蜥蜴，吐字时粉色的舌头会从蜥蜴脑袋的嘴里飞快地伸缩，并且在每个音节的最后带上“咝咝”的鸣叫，身体上乌黑的菱形软鳞片与人类的皮肉交杂，看起来又恶心又可悲——仙灵的泪水落在掬起的那捧水中，她将所有的怜悯与慈悲都融在随时可以解咒的后路中，赫敏也吓了一跳，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却马上伸手要抓住德威特给予他克服困难的勇气。

“稍微离远一点，”德威特主动后退，他说：“可能有毒。”

“这就是你们的魔法吗？”爱丽丝已经是幽灵了，她没什么好怕的，只是皱着眉头稍微靠近点说：“真……恶心，这让我觉得……病态，我看不出来什么。”

她问仙灵：“你有主意吗？”

仙灵朝德威特吹了口气，一股带闪光的清新的风掠过德威特周身，涤荡尽他的邪恶气息，并引领着去寻找诅咒的源头。

先不急着追过去，因为还有一个约定没有完成。

德威特重新压制住诅咒变回完整的人形，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布娃娃。

这娃娃很精巧，虽然只有巴掌大，仍同时吸引了赫敏和爱丽丝的注意，姑娘都喜欢这种东西。主要是娃娃脑袋大得可爱，圆得憨态可掬，脑袋两侧扎起来的头发卷的夸张，那是几百年前贵族们追求却永远没办法实现的发型，还有娃娃身上的衣服，精致得像王后戴上王冠时穿的新衣。

赫敏只是简单地扫了娃娃一眼，接着就在一边观察德威特，她很担忧德威特的状况。

“招人喜欢。”爱丽丝评价。

“这就是个仿品，刚够当做仙灵这么个虚无缥缈的灵体的居所，”德威特说：“正品早就活了过来，拿着剪刀和线忙着履行自己的使命……”

“这从哪儿来的？”爱丽丝问。

“偶尔会有些从虚空流落到物质世界的宝物，”德威特尽量简单地说：“所以是……捡来的。”

“虚空又是什么？”

“这不是今天适合展开的话题，”德威特的眼里闪过一丝忧愁，回答：“别磨蹭了，来，仙灵，按照约定，你开始行使你的能力——”

非常自然的，谁都没有对接下来的事情有异议，也有德威特没有再用“宠物”称呼仙灵的缘故。同样，包括仙灵自身，以及爱丽丝，还有赫敏，她们都希望仙灵从此以后不必再被困在泪水的池塘里每日流泪，一个自由的生命不应该被限制起来。

现在种种条件都已经完善——仙境的主人到场了，虽然爱丽丝不承认，但她同意了；转移的媒介也有了；仙灵本身也同意了；还有约定——现在就需要德威特许个愿，至于没了尾巴的独角兽是否在场，已经不重要了。

“请许愿吧。”仙灵固然还在流泪，但像是喜极而泣了。

于是德威特用平实的语言，许下了让仙灵成为同伴的愿望，再加上合适的前提，仙灵便飘了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水面，化作一道光，飞入娃娃里边，改变了娃娃的外貌，让娃娃的头发变成金色，眼睛变成绿色，裙子变成纯白，眼角下多了个泪痣——而娃娃不会流泪，所以仙灵从此以后也不用不受控制地哭下去了。

“结束了？”爱丽丝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看着会自己动的娃娃，失望地问：“就这样就结束了？”

“结束了，不然你想怎么样？”

“没有咒语吗？”她还是觉得这样的结果太轻松，好像是个人都能办到：“你就这么说了几句话——魔法呢？连光都没有？”

德威特拎起仙灵娃娃，看着娃娃像小动物一样张牙舞爪的圆头四肢说：“不需要施法，我只提供一个契机，”看爱丽丝蹙起的眉头就知道她没明白，再看看赫敏，同样一头雾水，德威特说：“正好有个诅咒可以充当教学材料，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起个名字，你起，爱丽丝。”

“为什么是我？”爱丽丝奇怪地问。

“名字就是联系，你给仙灵起了名字，就意味着你们之间有了联系，更何况你们两个的关系比你们以为的更深刻，这是一种有效的手段，比如忽然有一天，仙灵因为某些情况要‘死’了，”德威特说：“但你没有受到影响，那么一个具体的名字，就能让这类灵体重新出现，并且保持自我，而不是出现一个全新的个体，你明白吗？”

“那就叫黛娜。”爱丽丝没有犹豫。

仙灵娃娃到现在便有了名字，黛娜，她飞起来抱了抱爱丽丝的鼻子，然后回到德威特身边，坐在他的肩膀上，但被德威特弹到赫敏身旁。

“保护好她们，”德威特改变了主意，他觉得让朋友再担心下去很不好，干脆现在就去解了诅咒得了：“现在我们要去解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