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孩子们上学后，田礼和书平在房中彼此沉默了片刻，书平缓缓开口：“田礼，我这次回来，不打算常住！”

田礼紧张起来：“为什么？你看孩子们多想你！怎么才回来就要走？”

“我……”

“不要再回去了吧？”

书平低着头，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今天你有空和我去趟民政局吧！”

“什么？”

“我们离婚吧？”

“……”

田礼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窟，他压抑着内心的忧愤问道：“你在外面有人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离婚？”

“我不想活在你们的阴影里，我每天晚上睡觉除了梦见孩子就是你们带给我的噩梦，我受够了！”书平有些激动。

“你们？难道除了我，你也做你母亲、孩子、所有亲戚的噩梦吗？”

“……”

“呵呵，我说这半年来怎么也找不到你，去你娘家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你们姐妹们也没人知道你的去向，你不但恨我，也那么恨你的亲生母亲和兄弟姐妹？”

“我恨他们和你没关系，你下午就跟我去办手续吧！”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得同意，孩子我都带走！”

田礼觉得自己的怒气似乎要像火山一样喷发，但是他已经悄悄发过誓，再也不打自己的女人，所以趁着还能努力压制住怒火，他起身离开了屋子。

田礼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飘荡，田祥坐在路边百无聊赖，远远地瞧见大喊：“兄弟，有日子没见你了，中午去哥家吃个饭吧，听说弟妹回来了，把她一块叫上啊？”

“不了，她在家有事！”

“那你自己过来，在大街上晃悠啥啊？不嫌天冷啊？”

田礼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风，暴雨似乎很快就要袭来，自己穿着薄薄的一件衬衫就出来了，确实有点凉。早上书平只给孩子弄了点饭，没有自己的份。此时肚子已经饥肠辘辘了，看着离中午还有些时辰，他问道：“今天你家有人打牌没有？”

“没有，最近家里难得的清净，我都想让你嫂子把棋牌室关门了，玩物丧志，走，去我家待会儿吧！”田祥热情的邀请。

“好！”

田祥媳妇热情的招待田礼进屋，又去买了酒，忙忙活活的做了很多饭菜招呼着。饭桌上，田礼说自己已经戒酒了，田祥不断地劝，架不住热情，和自己的郁闷心情作祟，田礼又端起了酒杯……

田祥问道：“兄弟啊，你媳妇回来咋没见你高兴呢？”

“咋不高兴啊？高兴！”说完又闷了一杯酒。

“你俩少喝点，田祥啊，你可别把田礼灌多了！”

“你这个老娘们，别瞎吵吵，今个高兴，他愿意喝多少就喝多少！”田祥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挥舞着筷子把自己老婆赶走。

“高兴，高兴！”田礼口中喃喃说道。

“那怎么眼圈都泛红了啊？”

“喝！”田礼一声高喊堵住了田祥的疑问。

两瓶白酒很快见底，田礼喝的差不多，颤颤巍巍的起身要走，田祥赶紧拦住：“饭菜没吃一口，你嫂子不是白弄了这么半天吗？”

“不，不吃了！”

“那也别回去了，在哥这儿睡会儿觉就好了！”

“不，不睡，回家！回家！”田礼不顾两人阻拦，敞开衣衫向家里走去，田祥心想说不定两口子小别胜新婚，算了，自己还是成人之美吧，于是自顾自的开吃，刚才陪喝了一肚子酒，现在胃还烧得慌，再不吃点东西可是最容易上头的。

田祥媳妇在大门口张望了片刻，看着田礼摇摇晃晃的不放心，回屋对丈夫说了一声就朝田礼家走去。

田礼晃荡了没多远就到了家，推开咯咯悠悠的大铁门，有些踉跄着奔进屋里，他喷着酒气，红着眼睛对书平说道：

“你别走行不？”

“你放过我吧！”

“不放！”

“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了！”

“我已经改了！”田礼扑通一声跪下，满眼的祈求。

书平闻着田礼满身的酒气冷笑道：“你根本就没有改！”

田礼忽然捂住脸哭了，他跪在地上口中喃喃说着：“你理解过我的苦楚吗？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回家只希望得到你的一句安慰，可是你从来都是冷着脸，除了孩子，我很少见到你会对谁笑，我承认自己有些时候混蛋，自从我打过你后你就一直恨我吧？你看见我像个仇人一样，我每次回家都只是见到你冰冷的背影，你可曾体会过我内心的痛苦？我想给你道歉，可是你从没给过我机会，我喝醉躺在路边的时候，你也从没找过我。我在外面冻得半死终于回家，你还是没给我好脸色。我出去打工你嫌我赚不回钱，却没有想过我受过多少挫折，你除了一再厌恶我，憎恨我，你心里就从没真正在意过我吗？”

书平哭了：“我不是不理解你，可是你对这个家付出过什么？算了，过去的事我实在不想提了，我们抓紧时间就去办离婚吧！”

田礼见挽留不住，抬起发红的眼睛站起：“好，我答应你，但是孩子都给我留下，你不许带走！”

“凭什么我不能带走，那是我的孩子，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半死不活的时候你在哪里？那是我用命换来的骨肉！”书平激动的吼道，她曾无数次幻想带着儿女快乐的生活，远离暴力、贫穷、孤单……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让书平伤透了心，这次她说什么也要带走孩子。

“不行！”田礼像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他也怒吼着，像被激怒的狮子。

书平见状，曾经被家暴的巨大阴影犹如一张网紧紧抓住了内心，她满脸恐惧，往日黑暗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她赶紧穿鞋准备离开。

“站住！”田礼酒气冲天的喊道，“你不许走！”

书平慌忙开门，在门打开的刹那，田礼粗大的手臂钳住了她的胳膊，紧接着一个巴掌抡过来。房门再次关闭，屋里响起了书平的哭骂声：“田礼，你混蛋，我还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疯子，啊！”又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接着各种家具物什砸碎的声音。

“他们两口子怎么回来就打架了？”田发媳妇好奇的问道，眼里藏有一丝兴奋。

“谁知道啊！”田祥媳妇瘪着嘴说，她并不想前去劝架，且不说醉酒的男人力气大，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再说以前对书平的印象本就不好，实在不想帮她说话，自己这个外人还是落个清静吧，便道：“那个娘们真是不省心，田礼过得挺好，她回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