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清晨，山脚下，马儿刨着地，发出不安的嘶鸣。九万人的军队像昨天一样，分成三个军阵，各成一个锥子型，锥头遥指山上的土堡。

看得出来，西突厥人要强攻了。没有了路障的抵挡，骑兵上山会快很多。

山坡平缓有利设置多层路障抵御敌人，同样的，如果路障被清除以后，对敌人来说平缓的山坡就是优势，因为，更利于骑兵的冲刺！

马儿不安的嘶鸣，空气中能依稀能闻到闷沉的血腥味。

唐军早已被西突厥惊动，士兵站在土墙后面，紧张的望着山下的骑兵。

如果昨天是对方小试牛刀的话，那么今天对方可就是要玩真的了。

“弓箭手上前，敌军行动以后就给我放箭射死他个狗娘养的！放完三轮就让出前排位置，撤到后面继续放箭，前排霹雳火投掷手上，记住，每人只许扔一颗，不许那么多人同时扔，给我交叉扔，杀伤到最大！扔好以后就给我到后面去，听我命令行动。长矛手给我在土墙后面设枪阵，刀斧手在旁辅助........”

侯君集站在哨塔上一条条下达命令，唐军随着他的命令行动，很快，一个围绕土墙结成的防御阵型初步成型，只等下面的骑兵发动进攻。

但是，他们真的能接下西突厥骑兵的冲击嘛？士兵们心里没底，将领们心里没底，侯君集心里......也没底。

人数相差太大，所谓精良的装备和完美的战争都显得微不足道！是胜是负，或许还要看老天站在那一边了！

“部落的勇士们！冲！灭了这支唐军！草原就是我们的了！杀！”欲谷设猛地一声高喝。

蓄势待发的士兵们听到命令犹如离了弦的箭，猛然加速，怪叫着挥舞武器，朝着山上冲去。

“放箭！”侯君集怒吼。

在西突厥士兵冲上山脚的瞬间，唐军营地千万支弓箭猛地朝他们射去。

西突厥人不愧是以凶狠着称，面对唐军千万支箭阴面射来，面不改色，有盾牌的用盾牌遮挡，没有盾牌的速度不减，迎着箭雨就冲了上去，中了箭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激发了他们身上的凶性，拿着刀嗷嗷怪叫的往山上冲。

唐军放完三轮箭矢，西突厥骑兵也冲入了霹雳火的射程，弓箭手退到后面继续放箭，前排的人点燃霹雳火，朝着敌人错开间隔扔出去。

“轰！轰！轰！”霹雳火连番爆炸，进攻的队伍顿时传来了惨烈的嚎叫，显然是在爆炸下受了重伤。

马匹嘶鸣，士兵痛呼，如同唐军预料的那样，霹雳火一出，敌人阵型大乱，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就在唐军为此松一口气的时候，爆炸后产生的浓雾忽然滚动，紧接着，一名名士兵骑着战马冲出了烟雾。

西突厥士兵并没有被霹雳火炸的溃散，他们冲上来了！

百试百灵的霹雳火这一次忽然不灵了！唐军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敌人的气势如虹，他们却出现了惊慌，这在战场上是要命的！

侯君集不愧是历经战争的老将，微微一愣神以后，立马恢复了镇定，大声的指挥士兵：“投掷手撤下来，长矛手和刀剑手上去！弓箭手给我瞄准那些爬上墙头的敌人，有人冒头就给老子射下去！投掷手待命，哪里出现缺口，大量敌人涌上来了就给我把霹雳火扔出去！”

唐军出现短暂的慌乱在侯君集的指挥下及时被遏制，士兵们也是经历过无数血战的，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如同侯君集所说的那样，快速变换了阵型。

长矛手挺近，在墙头刺杀意图爬上来的敌人，西突厥人也不甘示弱，用弓箭，或者长杆武器与墙头上的唐军交锋起来。

有些性子狠的西突厥人甚至骑马猛烈撞击在土墙上，意图撞塌脆弱的土墙。

当他们发现这个方法有效果以后，也不管胯下马儿，催动马儿猛地往墙上撞去，土墙震动，不少泥土摔落下来。

本就是临时堆积起来的土墙，算不得有多么牢固，只能起到阻挡，敌人猛地一冲撞就会开裂，摇摇欲坠。

西突厥人更是找来那些被唐军砍伐做成路障的树干，几个人抬着树干，当做攻城锤，猛地往土墙上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土墙后面起了一大块凹凸的“土包”。侯君集当即就变了脸色，要是没了土墙的掩护，他们这一万人就等于彻底暴露在了西突厥的骑兵下。而且他们没有战马，没有携带重盔甲，如何与对方搏斗？几乎是必败啊！

“妈的！霹雳火呢？哪里有人破坏墙就把霹雳火扔出去！炸死他个狗娘养的杂碎！”

“轰！”土墙外霹雳火在人堆中爆炸，如此近的距离，爆炸范围三丈内的人都被强大的冲击力和爆炸后飞射出的铁片撕扯碎片。

但是，西突厥人实在太多了，霹雳火固然凶猛，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

三个方向都有人强攻，土堡内的人有点难以支撑。

侯君集也管不了那么多，不再宝贝霹雳火，哪里有需要哪里就霹雳火上，土墙外接连不断的发出爆炸声，西突厥人死伤无数。

唐军也出现了大批量的伤亡。西突厥人的箭术不是开玩笑的，冒头在土墙外的唐军时刻要注意躲避他们射来的箭矢。好不容易躲开了箭矢，还要小心墙脚的家伙会不会突然上来给你一个冷枪......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一具具被炸的焦黑的尸体，一具具被箭射中摔落的尸体在土墙脚下堆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侯君集越来越着急，己方死伤的人数太多了，按照这个伤亡速度，恐怕连今天都撑不过去！

好在对方的伤亡也很大，双方又攻守了半个时辰以后，西突厥丢下几千具尸体暂时撤退。

这让侯君集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往下一看，土堡内惨烈的情况又让他紧蹙眉头担忧不已。

西突厥损失几千名士兵，对他们九万人的军队来说不过是个小数字，可是己方折损几百人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他们一共才万余人，第一天就折损了七八百人，还有伤兵上千，后面的仗还怎么打？他还能撑几天？

“唉！希望我当初将马匹送走的决定是对的，一定要...坚持到援兵来的那一天！”侯君集默默念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