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儿给李剑心安排治病的房间，是一间还未投入使用的厂房。为了李剑心在治疗过程中能舒服些，她还特意让人搬来了一张大床。大床的旁边，还有擦汗用的毛巾，以及一张和段夜一模一样的轮椅。

如果不是知道王菲儿的为人，段夜甚至都会怀疑王菲儿是不是喜欢这个李剑心。就算如此，即便是知道王菲儿对李剑心没有意思，段夜依然产生了醋意。

有句话叫“越爱越酸”，其实段夜的醋意，都是源于他对王菲儿的喜欢。

“对了，你不准备东西，怎么打断他的腿”。

王菲儿指着躺在床上的李剑心，说这话的时候总觉得很别扭，李剑心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可是她却在商量如何把对方的腿打断。

“不能用工具，我得顺着已经长好的地方，一点点把旧伤捏开”。

“捏”？

王菲儿不明白段夜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用手捏吗？

“对，就是捏”！

段夜把手悬在空中，做了一个捏东西的动作。他的手指看上去纤细，当聚在一起的时候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发出“咯嘣咯嘣”的爆响声。

“呃…咕噜”。

看到段夜展现出来的力量，李剑心和王菲儿同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们现在开始吧，能见识已经失传的银针封穴术，算你走运”。

段夜的这句话，自然是说给李剑心听的。他知道王菲儿根本不在意，也不稀罕自己用的是什么术，只要他能治好李剑心的腿就行。

段夜把手在床边一抹，顺带着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包银针，还有一盏油灯。油灯是盏水晶灯，晶莹剔透，一眼就能看清楚装在里面的黄褐色煤油。

“点灯”。段夜吩咐道。

王菲儿手持火折子，用力吹了吹，直到看见了火星，才将火折子伸了过去，点燃了煤油灯。

“刺啦”！

段夜撕裤子的动作很利落，以至于王菲儿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段夜意识到这间仓库还有女人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

然而令段夜意外的是，王菲儿除了脸色潮红外，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就好像看到男人的大腿很平常似的。

“拿好毛巾准备为我擦汗”。

针灸认穴，讲究的是精准。特别是段夜要使用银针封穴术，需要耗费的精神力是难以想象的。

银针封穴术，认穴只是基础。在找到穴位之后，还要注意施针的深浅。而且这个深浅，根据被治疗者的体质不同，还要有轻微的调整。

一旦出现失误，很有可能损坏到病人的神经，就算治好了对方，他的肢体也会变得毫无知觉，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萎缩、脱落。

所以段夜一定要集中精神，虽说这种术风险很大，但是在段夜的手中施展，失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此他也没有告诉王菲儿二人，银针封穴的风险。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李剑心的腿上插满了银针，王菲儿才知道针灸不只是技术活，而且还是个体力活。因为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给段夜擦了多少次汗。

王菲儿站在一边不敢出声，只是看着。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学毛笔字的时候，胳膊肘一直悬在半空，会很容易发酸，时间久了还会有握不住笔的情况发生。

由此可见，段夜的银针封穴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要是换做她，先不说认不认得穴位，就算让王菲儿学段夜的样子，用手指旋转着银针，一点点扎进李剑心的皮肉，估计她也不会超过三针。

当然如果王菲儿知道，段夜每落一针还要拿捏深浅的话，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

“第一步完成了，你试试看他的腿还有没有知觉”？

“怎么试”？

因为手上都是汗，段夜也需要平复一下情绪，做接下来的事情。他用擦手的功夫，让王菲儿试试银针封穴的效果。

当然段夜这样说并不是对自己的术不自信，只是因为药师这个职业需要严谨。他把这个程序省略了没关系，可是当他教徒弟的时候，也把这步省略了该怎么办。

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拥有高超的技艺，自然要通过反复验证，来检验“术”的成功与否。

“拿针插，插深一点，特别是伤口周围”。

走上“手术台”的段夜，忽然变得老成了不少。段夜现在给王菲儿的感觉，就像她上大学的时候，教授知识的老教授。沉稳，不怒自威，令人敬畏。

“真扎”？

“拿匕首也可以”！

也许是觉得王菲儿有些紧张，段夜顺嘴调节了一下气氛。

“老大…来吧！为了这条腿，就是痛死我也愿意”。

李剑心想要重拾武艺，就必须治好这条废腿。

“有我在死不了的，都别矫情了，你们不来我来”。

段夜放下擦手的布子，拿起一枚银针，仔细的在李剑心的伤口周围扎了一遍，每扎一次，就会问一句：“有没有感觉”？

以前王菲儿听人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一直都不以为然。可是今天的段夜，真的很打动她。

看得出神了，王菲儿偶尔还会脸红。这时候她便会转移目光，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开始…”？

“对！开始…你先出去吧”。

接下来段夜要一点点捏开李剑心的旧伤，他害怕引起王菲儿的不适。

“不行，我要留在这里，要是你需要打杂的，我也能充当个人手不是”。

王菲儿不傻，段夜越是让他离开，她就越是感动。事实上她的外表看上去坚强，其实内心却很柔软。而且她也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

因为担心，所以王菲儿并没有打算离开这里。

“好吧，如果不适应…就闭上眼睛”。

其实捏开伤口的过程并不是很血腥，段夜捏的仔细，时不时会发出骨骼断裂的刺耳声。直到最后李剑心的腿被软趴趴的摆在那里，他都没有叫一声。

听到没有了声响，李剑心才悄悄问了句：“又断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或许是想起了自己这些年东躲西藏的日子，只见他鼻子一酸，竟哭了出来。

“剑心…”。

王菲儿想要安慰李剑心，可是对方却把脑袋歪到了另一边，不让王菲儿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让他哭吧！哭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李剑心一家惨死，唯有他一人苟活。要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他也不至于苟延残喘至今。

六年前他才多大？十几岁上下的年纪，忽然从一个受人追捧的少爷，一下子跌落神坛，沦落成为家破人亡的乞丐。

无论是谁经历了如此大起大伏的人生变故，心里有落差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可是李剑心忍受这种痛苦，却忍了整整六年。他不敢抛头露面，更不敢让别人知道他是谁。

就在李剑心绝望，失望，认为报仇无望的时候。段夜和王菲儿却闯进了他的生活。

“你要干什么”？

李剑心还在哭泣，应该说是发泄才对。段夜又从戒指里取出了几把锋利的小刀，似乎是在准备下一步手术。

可是王菲儿觉得，他要做手术，怎么着也得等别人哭完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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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