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驶出一段距离后，方熠将车停在一边，轻轻呼了口气，这才郑重的从口袋中取出了那张纸。

这个举动自然引起季晴雪的高度重视，狐疑望向他。

“司马林书桌那块黑『色』软垫下找到的。”

季晴雪顿时凑过头去向那张纸瞧去。

动人的体香直往方熠高挺的鼻子中钻。

——她是乌妍的女儿。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方熠的脑海中，他就下意识往一边挪了下，随后忽然又想：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

季晴雪的注意力全在那张纸上，当那串数字跃入眼帘后轻咦一声，又往方熠处靠近了一些。

而觉得刚才举动不妥的方熠也将身子重新挪移回原位。

两人的肩膀轻轻靠在一起。

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温暖，季晴雪这才发觉两人的距离似乎已经突破了某种界限，脸刷的一下红了，但是心中却又升起莫名的喜悦。

她没有移开身子，伸手指向那串数字。

“什么意思？”

伸手的动作扬起一缕碎发。

碎发飘扬，犹如一根调皮的羽『毛』在方熠脸颊上轻轻刮蹭。

很痒！

方熠想。

是不是该躲开？

他又想。

不过身子却始终没动。

思绪终于完全调整过方向，放在了那串数字上。

季晴雪的眼眸中闪掠过一抹无人触及的“狡猾”。

难道她是故意的？

——0

是一个六位数。

代表什么？

方熠眼眸中的光芒骤然凝重起来。

“警号！”季晴雪失声惊呼，脸上的神情犹如受惊的小鹿。

方熠没有作声，慢慢将那张纸条收回口袋中，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前方，沉默了片刻后，启动车辆。

车速一开始很慢，甚至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犹豫。

不过很快就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一路向前。

……

汪行山看着窗外，景物熟悉而单调。

每天面对的都是相同的景物，想要找出点不同无疑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所以他的眉头是紧锁的。

不过目光始终是凝聚在一点上，似乎有一种一定要看出不同的执拗。

能有什么不同呢？

没有外物的介入，这一处根本不可能有变化。

敲门声轻轻响起，汪行山没有转身或是回头，目光还是凝聚在那一处。

“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不过只走了三步就停下。

“0。”

六个数字像一声巨雷般的声响灌入汪行山耳中，他的身躯不由轻轻一震，凝聚的目光变得散『乱』。

——来了？这么快就来了？

心中急速闪起这个念头，然而眼眸中的光芒却很复杂。

不过却绝对没有一丝慌『乱』的神情。

高大的身躯慢慢转身，目光平静地望向方熠。

“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这个警号代表了谁。”方熠同样平静地说道。

两人平静的目光在空中交织。

相触的那一刹那，似乎有一团火焰燃烧起来。

气氛陡变。

……

“你去哪里？”

眼见童不恭安排好其他人的工作，随后双手往裤兜一『插』就往外走，席韬略赶紧问道。

“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逛逛？”童不恭懒洋洋地说道。

席韬略一怔，眼眸中充满了纠结的神情。

特别凶案小组中要说席韬略最没把握的人一定就是童不恭。

虽然每次和方熠的争斗都是输，但是席韬略并不觉得可怕，而童不恭却不一样，因为这个看上去整天懒洋洋的人办事根本不讲规矩。

席韬略一向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人就是不讲规矩的人。

因为他们什么事都敢做。

很会闯祸。

席韬略生怕跟着童不恭会惹上事。

特别这里还不是京都。

假如惹上天大的麻烦，最后造成无功而返，席韬略绝对相信以后一定会没有前途。

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因为席韬略知道童不恭虽然做事不讲规矩，容易闯祸，但是办案的手段却很高，那些看上去明明是歪门邪道的手段偏偏很有效。

“你不来我可走了。”

眼看童不恭就将跨出大门，席韬略咬咬牙下了决心。

“一起。”

听到身后传来席韬略的脚步声，童不恭扯了扯嘴角，那抹笑意假如被席韬略看到的话，一定又会疑神疑鬼。

两人出了大楼，席韬略问道：“准备去哪里？”

“找人。”童不恭说道。

“谁？”

“马武魁。”童不恭没有卖关子，很直接。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席韬略很不习惯。

“马武魁？”

“五年前这家伙被司马林亲手抓获，三个月前出狱，但是烟新市刑侦大队提供的资料中却偏偏没有对这个人的询问笔录，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找过他……”

“所以我们当然是去拾遗补缺。”

席韬略一怔，“你怎么知道有这个人的？”

他记得来到烟新市后他们一直都在一起，看的资料也是相同的，为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童不恭却如此清楚？

童不恭斜斜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说博士，你以后少把精力放在和方熠争斗上，这些事当然是朱喜查出来的，让朱喜查的人就是你一直赢不了的方组长。”

怔愣了好一会，席韬略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重新对司马林的仇人进行询问是早就准备好的方案。”

童不恭笑了笑，没有回答。

席韬略脸『色』变得难看，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童不恭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博士，你不觉得其实我们这些人里，最不讲规矩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方熠，仔细想想前几桩案子，哪一次他不是用的非常手段……”

“说实话，连我都不敢用的手段他却敢用。”

细细体会了一下他的话，席韬略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他比你更不讲道理？”

“错了。”童不恭失笑说道，“我是不讲道理，他是讲道理的不守规矩，哪一次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不是他，要不然最后那些大人物也不会妥协。”

席韬略越想越对，心中忽然跳出一个拉拢的念头。

“老童，我们联手……”

“停。”童不恭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的事别掺和上我，我就是一个看戏的，不过……”

“我不看好你，你斗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