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说停就停。

不过天还是阴沉沉的，没有那温暖、透亮的阳光。

他的心情却比此刻阴沉的天气更阴沉，那股杀意已经完全将最后一点理智燃尽，唯一剩下的只剩下一个问号。

杀谁？

哪个目标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脑子里充斥的只有这个问题。

对其他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却让他绞尽脑汁。

手停在半空，调羹里的热汤竟然也是完全静止的。

热气越来越淡，汤很快就会变成冰冷。

然而他还是想不出哪个目标。

他有些生气，持调羹的右手终于不稳，开始慢慢颤抖。

静止的汤随着颤动开始逃窜，只不过只有这么丁点地方又能逃至何处。

一声尖叫声蓦然就在此时响起。

“干什么！有没有长眼睛，你撞到我了！”

是一个女人的叱骂声。

他没有抬头去观看，原本微微颤抖的手奇迹般稳定下来，盯着调羹中逐渐变冷汤的眼眸中闪掠过一抹杀意。

原本四处逃窜的汤突然不再逃窜。

似乎被这股杀意完全冻结。

……

“就这么走了？”

刚走出大楼，席韬略就提高音量对方熠问道。

方熠没有回答，也没停步。

“我知道你想寻找更多的证据，但是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眼见方熠不为所动，席韬略继续说道，“这个金泽贤一定有问题……”

“相信我，现在就申请逮捕令，审讯的事交给我，我一定能让他亲口承认杀人的事实。”

方熠忽然停步，转身。

席韬略差一点撞上，急忙刹住脚步。

“我知道他有问题。”方熠淡淡地说道。

席韬略手指斯科公司的方向，“那为什么就这么走了？难道任凭金泽贤利用你送给他的时间去毁灭证据。”

“什么证据？”方熠笑了笑，“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席韬略一怔，不过心中更是不甘。

“刚才你也承认觉得他有问题。”

“不错。”方熠沉声说道，“但是他的问题并不在于杀人，甚至我能肯定凶手一定不是他。”

席韬略又是一怔。

“那你说他有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方熠轻轻摇头，随即偏首看向季晴雪，“你待会再上去一次，询问一下几个死者被杀前后金泽贤在哪里。”

“是。”季晴雪没有提出异议，立刻应道。

“我也去。”席韬略立刻说道。

方熠沉『吟』片刻，摇摇头。

“不用，成陌会和季晴雪一起去。”

“为什么？”席韬略追问。

方熠却没有回答，转身就走。席韬略咬牙切齿般看着方熠的身影逐渐变小，最后只能无奈猛一跺足，快步跟上。

……

时间就在众人的等待中到了中午。

等待的当然是方熠的命令。

然而回到办公室后，他就再一次将自己关在那间独立办公室中，一步也没走出过。

喋喋不休的席韬略在季晴雪和成陌回来后终于闭上嘴。

他们带回的消息是金泽贤没有作案时间。

凶手是谁？

难道斯科猎头公司这条线也断了？

只是沉寂了不到五分钟，席韬略就直冲方熠的办公室。

推门而入后，席韬略再次责问。

“既然能将伊顿双语幼儿园中的老师、职员进行提审，为什么不能对斯科猎头公司也进行一次全员提审……”

“两次和一次似乎没什么差别。”

方熠没有回答，始终沉默地看着他。

得不到答案的席韬略只能气冲冲离开，不过他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立刻鼓动其他人对方熠进行劝说。

然而，没人回应他。

似乎所有人都接受方熠此刻的决定。

按兵不动。

席韬略还是不甘心，再次鼓动余曙光带领刑侦大队跳开方熠行动，余曙光当然没有答应，回绝的理由当然是方熠才是负责人。

虽然众人都接受了方熠的决定，但是有一件事无法避免。

沉默带来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所有参与这桩案件的警员心中都犹如压着一块大石头。

只是心情再如何沉重也要吃饭。

所以季晴雪拿着两个食盒在午饭时间敲响了那间独立办公室的大门。

方熠果然还是站在窗前。

外面短暂的阴天又变成了雨天。

大雨。

“该吃饭了。”

她的声音还是像早晨时一样温柔。

“他们是不是都吃过了？只剩下你我没吃？”

方熠和早晨一样转身，笑着问道。

季晴雪眨眨眼，“你不愿意？”

方熠没有回答，但是用行动做了最准确的回答，所以他们又和早上一样面对面，一人一盒饭。

饭还是热的，热气又一次在办公室中唯一的办公桌上空飘起。

和早上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热气不在两人当中。

季晴雪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轻笑出声。

方熠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轻轻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

“因为你没提问。”方熠轻轻地说道。

季晴雪轻轻咬了下下唇，慢慢抬头，看着方熠半隐半现在热气后的双眼说道：“好吧，为什么突然不动了，我记得你和那个女记者已经说好了，只有一天的时间，现在……”

“已经过去四分之一天的时间了。”

“怎么动？”方熠苦笑说道。

季晴雪答不出，又不敢一直和他对视，慢慢低下头。

两人又和早晨吃早点时一样安静。

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间在季晴雪的脑海中闪现，她没有迟疑，立刻问道：“莫非这一次你又需要一点运气？”

“嗯。”方熠承认。

“这一次需要的是哪方面的运气？”季晴雪再问。

方熠想了想，眨了眨眼说道：“关于感觉金泽贤有问题方面的运气。”

季晴雪一怔，突然觉得根本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下去。

方熠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他的眼眸亮了起来。

“看来我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季晴雪还是说不出话，她知道方熠所说的运气一定不是运气这么简单，但是金泽贤的问题到底是在哪里？方熠又为什么会知道一定会有人找他？

找他的人会是谁？

还会像上次一样是凶手吗？

“你好，我是方熠。”

方熠已经在她诸多疑『惑』中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