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筱神情慌张，什么叫他知道？他知道了什么？

“你......”夜清筱想问，却又不敢。

季景程却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挑明了，“心脏。”

夜清筱瞳孔猛地一缩，脸色苍白如纸，他果然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清筱，那不是你的错，那个姑娘无辜，但你也是无辜的，该死的人是闻坤，不是你们，你不该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夜清筱神情恍惚，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天的那一幕，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浑身无力，而隔壁的床上，一个年轻的姑娘也无力地躺着，流着泪，哀求地看着她，仿佛在求她救她。

那个姑娘有一双如宝石般的蓝眼睛，很好看，可那双眼睛里却蓄满了泪水，最终绝望地闭上。

无数个梦里，她都梦到那个姑娘哀伤地望着她，声声质问：“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要拿我的心脏，那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就是个贼！”

“我就是个贼，偷走了别人的生命。”夜清筱呢喃，落在季景程的耳中却让他的心抽痛，过去了这么久，她依旧放不下。

“清筱，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心疼。

“你不该这样想，当初的你，根本无力救人，你们都是可怜的牺牲品，我想换做我是那个姑娘，我不会恨你，甚至希望你能带着我的心脏，好好活下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连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所以，清筱，你不是贼，从来不是，你跟她都是受害者，现在闻坤已经死了，已经得到报应了，你不该让自己一辈子沉溺在悔恨中，要是你的爸妈和清歌知道，也会心疼你，你忍心他们为你难过吗？”

夜清筱没有说话，季景程只能感受到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自己的肩头已经湿了一块。

他只是抱紧了她，没有说话。

“季景程，我不是个好人。”夜清筱哭着说道，“我配不上你。”

季景程笑，声音越发轻柔，“我也不是个好人，我的手上染过很多鲜血，我也曾做过一些非我所愿的事情。”他身处这个位置，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你看，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我们刚好凑成一对，你说呢？”

“夜清筱，我只接受你因为不喜欢我而拒绝我，其他的理由我统统不接受，只要你告诉我，你讨厌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那我现在就让你走。”

夜清筱忽然不再隐忍，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季景程心中剧痛，狠狠抱紧了她，丝毫不管此时后背的伤被他牵扯的剧痛。

这个姑娘心思太敏感，心中又藏着太多的事情，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崩溃，现在发泄出来也好。

季景程不会哄人，也没有去哄她，就让她尽情地哭。

夜清筱哭了很久，哭到后面，就连嗓子都哑了，眼睛肿的不像话。

等哭过之后，才意识到此时自己有多狼狈，从季景程的怀中退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季景程却没这个顾虑，抬起她的头，轻轻给她擦着眼泪，“现在舒服一些了吗？”

夜清筱不好意思，自己刚才竟然抱着他哭了那么久，真是没脸见人了。

“夜清筱，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夜清筱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狠狠一颤。

“你不介意吗？”她哑着嗓子问道，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介意，我只介意你爱不爱我。”

“可是我不会做家务，我可能做不了一个好妻子。”夜清筱支吾着说道，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做过家务。

“没关系，家务我会做，我想要的是一个相伴一生的妻子，而不是保姆，所以，你会不会做家务都没有关系。”

夜清筱心中甜甜的，涩涩的，说不出的滋味。

季景程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这些都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可就是这样的如实表达，才最触动人心。

“你要是愿意，你就握紧我的手。”

夜清筱低头，此时季景程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摊开手，放在她的面前。她看着他宽大的手掌，就是这双手，曾照顾过生病的她，也曾保护过几近绝望的她。

这个男人不会说情话，甚至不爱说话，却会为了讨她欢心，陪她去吃饭看电影，学着说情话。

她慢慢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十指交叉，握紧！

季景程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生怕再一次被拒绝了，要是再被拒绝，他就真的没有理由继续纠缠人家了。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缓缓上扬，若不是背上还有伤，他此时真想出去大吼三声。

夜清筱微微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他。

*********

清歌与靳修溟刚到家不久，靳修溟的手机里就来了一条信息，是季景程发来的。

他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忽然有些不爽。

清歌看他眉眼微沉的模样，好奇了：“怎么了？谁给你发的信息？”

靳修溟直接将手机递给她，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清歌笑了，“还是季队有办法，竟然就这样追到我姐姐了。”

其实季景程的信息很简单，就几个字。

——【以后你要叫我姐夫了。】

“我后悔了。”靳修溟说道，这人简直可恨，这人还是自己帮他出主意追到的呢，结果刚到手就到他面前嘚瑟。

清歌没忍住，捧腹大笑，她家靳医生怎么这么可爱！不过季景程也是够恶趣味的，这样刺激靳修溟，就不怕靳修溟背地里捅刀子，她身边这位可是个小心眼的人。

靳修溟冷笑了两声，显然是在心中给季景程记了一笔。

“哼，还没结婚呢，叫什么姐夫，回头我要找你姐好好聊聊，我跟你说，季景程这个人，坏得很。”

清歌笑的停不下来，直笑的靳修溟黑脸了。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跟我站在一起的吗？笑什么笑，再笑你信不信我回去抽你。”靳修溟瞪眼，故作凶狠地威胁道。

清歌笑的肚子都疼了，这个幼稚的男人，眼看着这人真要急眼了，终于忍住不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靳医生，这一声姐夫迟早都是要叫的，没事儿，还有我跟你一起叫呢。”

“哼，你跟夜清筱不过差了二十多分钟而已，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好不好说呢，万一叔叔阿姨记错了，其实你才是姐姐呢？”

清歌黑线，这男人哟，他们姐妹又不是同卵双胞胎，是异卵好不好，长得都不一样，怎么可能会搞错。

“别幼稚了，赶紧开车。”没听见后面的车子已经在按喇叭催了嘛。

靳修溟不满，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听得清歌眉眼弯弯。

不过知道这两人在一起了，她也松口气，没想到季景程还挺有办法的，竟然让她姐这么快就解了心结。

清歌哪里会知道季景程是很早就知道了夜清筱的心病所在，对症下药自然效果好。

两人回到家，简单收拾了行李去了冷文冀那里，明天一早就也要走了，这一走又是好几个月，他们要去陪冷文冀吃个饭，算是道别。

要是以往，靳修溟是肯定想不到这一层的，走了就走了，顶多就是到了机场给冷文冀打个电话，可这次清歌在，她在这方面想的就比靳修溟多一些。

冷文冀知道两人要来吃饭，自然十分高兴了，吩咐宽叔做了很多清歌和靳修溟爱吃的。

清歌两人到的时候，梅静姝也在，今天下午梅靖远就先回去了，梅静姝则是留下来，美其名曰是跟冷文冀培养感情。

“梅小姐，没想到你也在。”清歌见到梅静姝还有些意外，刚才在电话里，冷文冀并没有说她也在。

梅静姝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都要走了，是冷文冀留她下来吃饭的。

“你在就太好了，正好我们明天就走了，我就不用特意去酒店跟你道别了。”清歌笑着说道，这怎么说以后都是冷文冀的妻子，她的二嫂，妯娌之间还是要相处好的。

“不用叫我梅小姐，怪生分的，叫我名字吧。”梅静姝笑着说道，即便是见到了靳修溟这位曾经名义上的未婚夫，神情也十分坦然。

“好啊，那我就叫你二嫂吧，反正迟早都是要改口的。”

梅静姝脸热，低声说了一句，“其实还早。”

清歌笑而不语，只当没听见，开口依旧是二嫂。

倒是冷文冀，听了这个称呼，笑看了清歌一眼，没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因为在场的都是年轻人，清歌是个健谈的，有她跟梅静姝聊天，梅静姝也不觉得尴尬，一段饭吃得算是十分愉快。

“二嫂，我跟靳修溟就先走了，要是有机会去东陵市玩儿。”

梅静姝笑着点点头，等人走了，她也提出了告辞。

“时间很晚了，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冷文冀温声说道。

梅静姝眨眨眼，意外地看着他。

“这么晚你回酒店也不安全，这里房间多，你选一间你喜欢的。”

梅静姝想了想，反正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留住一晚也没什么，就答应了，不过一想到晚上要跟他同处一屋，心跳还是不自觉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