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廷就这么抱了一会儿，以为她会安稳了，刚准备放开她自己睡，便听见她呓语喊他的名字，“慕云廷......”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慕云廷垂首，望着怀里的人，她一定是梦见他了。

谁知，下一秒便听见她说了一句，“明明说喜欢一心一意，还是要纳妃，渣男......”

果不其然，渣男其实是一个贬义词。

他哭笑不得，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我的玩笑话你也当真，有你这个皇后就够了，还纳什么妃？以前我喜欢一心一意，以后更不得不一心一意的对你，否则，怎么对得起父皇的在天之灵......”

次日清早，秦瑟瑟醒来的时候慕云廷已经不在了，沐青说皇上临朝去了。

听到这个，秦瑟瑟的心总算安定下来，若他再辍朝，那就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沐青问秦瑟瑟要不要在建安宫用早膳，秦瑟瑟心里还念着九儿做的小馄饨，便推辞了，坐着仪驾回至重华宫。

太和殿上，群臣依次上奏疏，与以往一样都是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南方有几个郡连天大雨发生了水灾，需要朝廷的赈济。

慕云廷暗自感慨百姓生活不易，一个四季，不是旱，就是涝，他向楚淮山建议尽快拨银两前去救灾，将百姓的损失降到最低。

楚淮山问户部尚书钱宁可还有银子支援南方各郡，钱宁出列，看看楚淮山，看看慕云廷，只说回去查一查，会尽快给皇上一个准信儿。

慕云廷自然知道钱宁的意思，现在有一笔巨款在钱宁家里，这个灾怎么也得赈济的。

此事便如此定下。

沈重年出列呈上一封书信，“禀皇上，相国，犬子深入虎穴，终于来信了，请皇上御览。”

沈岩来信了？

慕去廷眸子一睁，“快呈上来！”

三生下阶，从沈重年手里接过信，转呈给慕云廷。

慕云廷弄掉蜡封，掏出信来，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由得笑了，将信递于三生道，“让相国大人看一看。”

三生又将信呈给楚淮山。

沈岩的来信，大意是，之前那个驿使送的那封信上的内容基本属实，阿济格自立为王，与老国王形成了对恃，但真实的情况更为糟糕。他们晋国地处西北，自然条件本就恶劣，百姓疾苦，去年一年，两方势力交战，加重了赋税，又征用很多男丁，百姓苦不堪言。

如此局面，若大周出兵，那是必胜的！

慕云廷心内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大周兵锋指向晋国，将其收拾的服服帖帖，他们来朝纳贡的情形。

他要打这一仗！

这是他的机会，他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慕云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沈重年第一个出来支持，如此局面必胜，他们沈家，他的儿子沈岩将是第一个功臣，封侯拜爵便指日可待。

另外还有几个朝臣也觉得这是一个收服晋国的好时机。

但楚淮山没有给明确的表示，说什么此事事关重大，要再行商议才好。

慕云廷不明白还有什么可商议的，时不我待，如果犹犹豫豫，恐会错失了机会。

下朝后，慕云廷去了上书房，让三生把地图找来，他想先研究一下。

他刚坐下，就听到外头有人通报，楚淮山来了。

慕云廷将地图收起，思索了一下道：“让他进来。”

很快，楚淮山就进了书房，照例行礼叩拜。

以往要是慕云廷看见他向自己叩拜，心里面就会很得意，觉得他再厉害，终究是他的臣子，总有一天，他要让他在自己面前服服帖帖。

但是此刻，望着跪在下面的楚淮山，慕云廷心绪复杂。

他淡声道：“相国大人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皇上。”

“不知相国有什么事不在刚才的朝堂上讲，又来上书房呢？”

楚淮山道：“皇上，臣得到消息，有人在城外发现不明死尸，据查，死者身份为某杀手组织，而死者的脖子上抓痕，与吕妃娘娘指甲上残留凶手身体组织，十分巧合。很有可能，那就是杀害吕妃娘娘的真凶。”

慕云廷听到这些话，已经明白了楚淮山要做什么，他没有想到楚淮山会这么快，更加生气，他这是什么意思？

慕云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声问，“那凶手身上可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特征？可查得出是被谁派遣？”说罢，他一双如古井般的黑眸便紧紧地盯着楚淮山。

只见楚淮山双袖一甩跪到了地上，以头伏地道：“皇上！那杀手是臣所圈养，杀害吕娘娘的幕后真凶，正是臣！”

慕云廷虽已猜到他会这么说，亲耳听他说出，心还是不由得一颤，他保持着声调的平稳，问道：“相国大人此来到底何意？”

楚淮山道：“臣不但雇凶杀害了吕妃娘娘，之前户部的孙大人、禁军的樊将军、宗正院的史郎中......所有的这些人，全都是都是臣害死的！臣不但擅杀朝廷命官，还以权谋私，拉帮结派，架空中央权力，使得皇上虽然大婚仍然无法亲政......”

楚淮山一件一件说着，慕云廷听着，这些年来他做下的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慕云廷愤然，修长的五指拳在一起。

“......请皇上将臣绳之以法，论罪而处！”

慕云廷冷哼一声，起身，大步走过去关了窗户，而后立于楚淮山跟前，一字一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些年将大周玩弄于股掌不是很自得么？为何不继续下去而跑来请罪？”

“臣累了，臣也老了，感知天命，觉得应该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赎罪。”

慕云廷盯着他，咬牙，甩袖，“不可以！你想让朕杀你，你想卖朕一个人情，你休想！朕马上就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将你的罪状诏告天下，以大周律法将你处决！朕不需要你的退让！”

楚淮山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皇上......”

慕云廷拂袖转身，不愿与他相对，“朕要攻打晋国，朕要御驾亲征！如果你真的想死，就不要再阻止此次晋国之战，待朕归来，收服民心，自然亲政，你自然能够如愿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