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廷捏住张馨的下巴，审视着她，看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平日在宫里毫不起眼，私下竟然如此攻于心计，手段歹毒。

张馨本以为皇上领了她一片真心，对他动了情，但见皇上眼底流露出冰冷厌恶之色，眼神便慌了，“皇上，臣妾都是为了皇上......”

“为了朕？你入宫后为何不与朕说，你行动之前为何不与朕沟通？”

“臣妾......怕事情败露，连累皇上。”

“这么说，朕还得感谢你的一片苦心了？”

“皇上，臣妾对您对大周的一片忠心，苍天可鉴。虽然事情败露，但孽胎已经除去，臣妾就是死也死得其所了。”

纵然皇后是假孕，可亲耳听着张嫔称呼那个“孩子”为孽胎，慕云廷的心里仍然很气愤，就算皇后真的不慎有孕，龙胎的处理也是由他来决定，而不是这个张嫔！

他极力克制住对张嫔的厌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要不是因为你这一片忠心，朕现在就想杖毙了你。来人，把张嫔送回清烟阁，严加看守。”

张嫔听此，松了口气，面上仍装着痛心的样子，“皇上，您不相信臣妾？”

已有两个侍卫进来将张嫔架住，她两条腿却不肯移动，热切地看着慕云廷。

慕云廷背过身去，“朕相信你又如何，皇后遇刺，龙胎夭折，事关重大，朕得对皇后，对相国有一个交代，只有暂且委屈你几天。”

原来如此，张嫔没再说话，任由侍卫架着离开。

张嫔一走，慕云廷便将三生招到身边，低声道：“看好她，别让她死了。清烟阁的宫人全部撤换。”

三生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为国为民英勇就义的感人画面之中，听见皇上这话，愣了一愣，“皇上，张嫔娘娘......”

慕云廷眸色沉沉道：“张御史那个人朕倒还知道一些，就算张嫔自小被他的牢骚话影响，也不至于此，况且，她哪儿有能力驱使得动一个身手了得的杀手？”

三生细细回忆刚才张嫔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惊道：“她竟然敢对您说谎？”

“宫禁看似森严，不想危机四伏。那个杀手，给朕严刑拷打，务必问出他们背后的主子。”

三生点头，冷哼道：“天牢里那七十二道刑具挨个给他尝尝，再硬的骨头也得给他磨酥了。”

......

重华宫内，秦瑟瑟背后垫着一个软垫，靠在床头，一口一口地吃九儿喂的红枣银耳粥，一边听着杏儿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讲宫里发生的事情。

从吕妃惨遭不则香消玉殒，到张嫔谋害龙嗣被禁足清烟阁，及闭关礼佛的太后不得已出山治理后宫，六宫宫人大换血等等。

不过，其他的事情与他们都没太大关系，最后杏儿的话头还是落在了夭折的小皇子身上，哀叹不已。

这期间，秦瑟瑟吃光了一碗红枣银耳粥，喝下肚一杯蜂蜜红糖水，又问九儿要了鲜嫩的水蜜桃来吃。

杏儿看着自家小姐胃口极好的样子，愣了愣，“娘娘，您别光顾着吃呀。”

秦瑟瑟咬了一口水蜜桃，“我受伤了，流了血，得补回来。”

杏儿半蹲到床前，“是得补，不过，当务之急您得找个理由让皇上来重华宫一趟。”

“好好的让他来干嘛？他现在恐怕没功夫搭理我。”

“必须让皇上来。娘娘，张嫔残害龙嗣，致使您身受重伤，皇上不但没有治她的罪，连点像样的惩罚也没有，只是把她禁足在清烟阁，太气人了！难道那个孩子不是皇上的吗？皇上都不心疼的吗？”

秦瑟瑟点了点头，“对呀，张嫔做了这种事，怎么也得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的。”

小姐终于抓住重点了。

杏儿适时道：“可是皇上什么也没有做，很反常呀。”

“张嫔的爹就是一个小小的御史，皇上应该不用顾忌什么的。”

“对呀娘娘，肯定是张嫔对皇上用了什么狐魅之术！奴婢听说那晚她还去了建安宫，清烟阁的宫人说，她是去侍寝的。”

秦瑟瑟刚咬进嘴里的一口水蜜桃在喉咙里卡了一下，咳嗽起来。

九儿忙为她抚背，“娘娘您没事吧。”

杏儿审视着秦瑟瑟的脸色，“娘娘，这下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九儿嗔道：“娘娘的身子才好一些，姐姐就说这些了，等娘娘完全康复了再计较也不迟呀。”

杏儿道：“现在皇上就这样的状态，过些日子事情过去，更没有感觉了，更不会怎么惩罚张嫔了！现在宫里的人都在观望着这件事呢！如果皇上不像样地惩罚一下张嫔，娘娘以后在宫里还怎么抬的起头？”

“你们俩别吵了。”秦瑟瑟止住咳。

九儿杏儿闻言都安静了下来。

秦瑟瑟用丝帕拭了拭唇角的桃渍，问道：“我的脸色现在怎样？”

九儿和杏儿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娘娘虽然受了伤面色苍白，却胜在五官明晰，病容反给她添了一种西施之美。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娘娘很美。”

秦瑟瑟这就放心了，“不就是想让皇上来么？杏儿你去打听打听皇上在哪儿。入秋了，天干物燥的，出了这么些事，皇上一定上火，给皇上送一份冰糖雪梨，皇上吃到我送的东西，自然就会想着抽空瞧瞧我。”

这种情况之下，一份冰糖雪梨就能让皇上过来？不用再传句话么？

杏儿心里有些打鼓，杏儿笃定皇上被张嫔那个狐魅子给勾了魂儿。

可见自家小姐一脸自信的样子，她便去照做了。

哺食，准备了一桌丰盛美食的重华宫没有迎来皇上的圣驾。

杏儿有些失落，男人果真都是薄情的，皇帝更甚。

不过，看自家主子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胃口很好的样子，杏儿只好自我安慰，只要小姐高兴，比什么都强。

夜里，杏儿支着胳膊打盹儿，忽听见殿门吱呀被人推了开，她抬起头，转过身去，看到来人，眸子一时睁大，对方及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示意她退下。

她心中一阵欢喜，忙点了点头，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