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虽然说饿了，其实吃的并不多，好像南瓜粥比较符合她的胃口，吃了一碗半，就吃不下了，放下道：“我的房间没变吧，我上去了。”

“是的。”司衍站起来要送她上楼，湛蓝阻止他道：“你别上来，我想自己呆一会。”

司衍看着她目光里的留恋，知道她怀念过往的生活了，便缩回脚步：“好，有什么需要叫我。”

湛蓝缓慢的走上了楼梯，每一步都很小心和珍惜，生怕下一秒这里就会消失似得。

她的余光看到司衍还站在远处，眼神紧随着她，推开房门，关上上锁。

才缓缓的坐回凳子上，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下，在她夹过菜的地方夹了一点吃了，望着她喝剩下的半碗粥，端起来放在嘴边闭上眼睛嗅了嗅，然后拿起勺子挖了一口放进了嘴里。

一勺又一勺，似乎把她的芳香和气息也吃了进去。

他吃的很慢，仿佛在享受。

只是吃了一半，他就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层的虚汗，肚子开始疼的要命，他用手捂住肚子，想到了什么，挣扎着上楼，想要去看看湛蓝怎么样了。

她刚才也喝了那么多呢。

好不容易踉跄着爬上了楼梯，费劲了他全部的力气，后背的汗水把衬衣都浸湿了，他没在乎，也不在乎此刻的狼狈，只想确认一下她好不好。

终于到了她房间门口，还没等他站起来敲门，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了，她望着他惨白的脸色无动于衷。

“你没事？没事就好。”他说完，用尽了全部力气似得，坐在了地上，开始喘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拨打他的私人医生的电话。

湛蓝伸手夺了过去，然后从二楼扔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在这座诺大的别墅里特别清晰。

“外面还有保镖。”他靠在墙上喘着气提醒她，他们听到声响也会冲进来，把他送进医院。

湛蓝冷冷的看着他：“我当然有办法不会让人进来。”杀了他，就能让这一切没有硝烟的战争停止。

“那个跟我打电话合作的女人？”

“是。”

李茉莉找她的时候，她就准备好了这样做，在洗手间里，也是她让李茉莉跟司衍打电话谈了交易，然后把自己绑架过来的。

“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他以为她不会这样做的，杀了他，她也会赔上一条命，薄暮怎么会允许她这样做，她不是为了薄暮，也不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吗？

要是想这样做，早就做了，为何又等到现在改变主意了？

这也是他丝毫没有防备她的原因。

“这是我的事，我不想连累那么多人。”

“你把毒药藏在了指甲里？走得时候撒了进去？你怎么知道我会喝你剩下的粥？”

“你以前曾经这样做过。”

那是父亲死后，她几乎疯了，他把她囚禁在别墅里，她伤害别人，伤害自己，他只好把她绑在床头，她不吃饭，他就一口一口的喂她，两人共同喝一碗粥。

湛蓝觉得司衍这个人骨子里也是疯的，会喝她剩下的，就算这次不行，她还有其他的准备。

司衍惨然一笑，爬起来，踉跄着走进卫生间，开始催吐。

湛蓝站在门口，看着他把吃下去的食物抠出来。

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她把毒藏在了手指甲里，怕被看出来，下的量不是很多，加上他喝的很慢，只是喝了两口，药就起了作用，她怕毒不死他，于是又在墙角处拿了一只花瓶，举起来，要砸死他，却被司衍躲了过去。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是啊，我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湛蓝像一只嗜血的幽灵，恨恨的道。

人疯魔的一面一旦被激发，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她像进入了兴奋状态一样，全心全意开启了她的复仇。

卫生间包括楼梯间的所有东西都成为她的武器。

“今天你非死不可。”

司衍虽然中了毒，但是刚才吐了不少，力气恢复了一些，在加上他本身练过搏斗，敏捷性和力气都不是湛蓝可比的，湛蓝一时也没动他分毫。

他怕伤到湛蓝，只是躲闪，没有反抗，身上被她砸到之处也感觉不到疼，对于她现在的癫狂状态，也只有自责，那么阳光的一个女孩，都是他害她，才让她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湛蓝把该砸的东西都统统招呼到他身上了，身边再也没有可用的了，她左右看看，只有地上的瓷器碎片了。

湛蓝从地上抓起来，对准司衍，鲜血立即顺着她的手掌淌下来，她也顾不得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那么这场恩怨就彻底的解决了。

司衍的脸色变了，中了毒，身受伤害都没让他脸色大变，因为她受到了伤害，而脸色更加苍白。

“你就那么恨我，想让我死？”

“是，你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

“可是我不能死在你手里。”如果他死在这里，她就能成了杀人凶手了，她这一辈子都会在监牢里度过，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第157章 晴天霹雳

“无所谓了，我既然下了毒，就做好准备了。”

“难道你想薄暮难过吗？想让你父母难过吗？他们一定不想你活在仇恨之中，为了报仇，把自己搭进去。”

湛蓝冷笑：“你这是为了我好，而劝我吗？我也不想因为你配上一条命，因为你不值得，可是我没有办法，是你逼我的，我知道你的势力很大，凭我自己根本不能报仇，我靠自己的话只能冒险，难道我还指望着你能自杀不成？”

“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他一直望着她，近乎贪婪，渴望还有坚定，痛苦……

“我不信你。”湛蓝动了动眼珠，他曾经也用同样坚定的眼神告诉她，他要执着的跟着她，保护她，可是结果呢？

他把她推进了地狱。

“湛蓝，你怎么样了，解决完了没有？”李茉莉的声音由远而进，很快就上了楼梯，跑了过来。

她把下边的人都引开了，湛蓝才有恃无恐，不怕司衍有救援的人。

“你的手机老是响，是老公打来的。”李茉莉把手机递过来：“我怕你老是不接，他会找来。”

她一脸的着急，看到司衍还坐在那里，脱口而出：“他怎么还没死？”

在仔细看，他似乎很虚弱，没有多少力气了，惨白着脸，深喘着气，衣着也十分狼狈，身上伤痕累累，她心里有了底，没死也反抗不了多久了。

湛蓝接过手机，连忙关机了。

“薄暮应该马上就来了，他给我的手机定位了。”

李茉莉一听：“那怎么办？”

如果他来了，司衍就会杀不成了。

李茉莉滕腾的下了楼，重新上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水果刀，直接冲司衍刺了过去，像杀手附身似得，凶狠的模样比湛蓝厉害多了。

她以为以司衍目前的状况，她会一击而中，她甚至还在想，湛蓝真是无用，耽搁了这么久，都没把人处理了。

哪里会想过，她凶，司衍比她更狠，他的温柔只对湛蓝一个人而已，他坐在地上，瞪着水果刀朝自己而来，刀到了面前，他一点反抗都没有，让李茉莉放松了警惕，在她惊喜的以为刺穿他的时候，他突然动了，身体往旁边一歪，双手精准的擒住了她的手腕，一扭，李茉莉吃痛，水果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刀子直接到了他的手里，把李茉莉一扯，锋利的刀刃在她的脖子上一抹，李茉莉连半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倒在了地上，鲜血喷薄而出，连救都无法施救。

湛蓝睁大了眼睛，连尖叫都没有发出来，她捂住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茉莉朝她看来的死不瞑目的眼睛。

只不过刹那，怎么就成了这样？她怎么就倒在了地上？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司衍就拽着她往楼下走，湛蓝反抗：“你放开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她还没有喊完，司衍一个手刀就把她劈晕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司衍开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你要载我去哪里？”湛蓝看到他紧绷的侧颜，冷峻骇人。

她是第一次见到他亲手杀人，利索的就像砍了一棵大白菜，那一瞬间她才真的相信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无情的司少。

她第一次面对他的时候，生出了恐惧。

“你怕了？”他望了一眼她，尽管冰冷无情的眼神对着她时柔和了许多，但是还是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杀了人，是要偿命的，这次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吗？我遭到报应，你就报了仇了。”他的声音有点嘶哑，或许因为毒药的缘故。

想到毒药，湛蓝再次看了看他，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脸色不那么苍白了，衣服也经过了处理，十分整洁，看不出来身上有伤，跟媒体上拍的衣冠楚楚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难道说这么短时间，他的毒药解了？

“你毒解了？”

“是不是很失望。”看到湛蓝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他心里像刀割一样。

“是。”他死了，才是她想要的，为父母报仇，自己才不枉活在这世上，可是心里也觉得难受。

她记得他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一直跟了三年，她问他，最大的理想是什么，他说做海岸边上的一块岩石，当时她就噗嗤笑了，觉得他这想法太过奇特，做岩石有什么好的，顽固不化，又是死物，哪里有做人自由自在，有欢声有笑语。

那时她还不懂世间除了快乐，还有忧伤和痛苦。

现在想来他说的很对，做人不如做一块岩石，没有生命，没有思想，也就没有痛苦。

“陪我去海边坐坐吧。”他说。

湛蓝没有在说话，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过了一会，后面似乎传来警笛声，而且不止一辆，前面也迎面开过来一辆警车。

司衍似乎早就料到了，全神贯注的开起了车，路上的车辆不少，速度也不慢，而司衍更是把车速调到了最高，硬是在公路上开出了赛车的速度，超过一辆又一辆，湛蓝觉得他现在肯定疯了。

可是她现在又不想陪他玩命了，他杀了李茉莉，按道理是要赔一条命的，自己在搭上去，就太不划算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手机开机，想给薄暮打个电话，司衍并没有阻止，或许他也正想和他通话。

“蓝蓝，你别害怕，我就在你后面。”他沉着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不仔细听，一点也听不出来紧张的颤抖，不过他说他就在后面跟着，那她的心就稍微安定一点了，不那么没有着落了。

“我知道。”

“把扬声器打开。”司衍说道。

湛蓝看了他一眼，薄暮也听到了他的说话声，也道：“蓝蓝，打开吧，我有话对他说。”

湛蓝把扬声器打开。

薄暮声音更加清晰了：“司衍，你欠蓝蓝那么多，准备怎么还？”

“我是欠她的，我自然会还，会让她满意，那么你呢，你欠她的呢，又怎么还？期满她一辈子？”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知道，别以为这事连你母亲都不知道，天下所有人就都不知道了。”

“司衍。”薄暮怒喊道。“你要把蓝蓝载到哪里去？”他不想在那个话题上与他纠缠，他心里害怕，第一次害怕，如果湛蓝知道了，会怎么办？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司衍也不纠结，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电话挂了，湛蓝的疑虑却被勾起来了，他们刚才的几句话，她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什么期满？薄暮会期满她？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希望你听了不要难过。”

“什么？”湛蓝问道，心里却有点发虚，总感觉这个秘密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薄暮早已经死了，六七年前的那场车祸就已经死了。”

湛蓝只觉得这句话可笑，她还真的笑了：“是嘛！”

“是的，现在活得的是他双包胎弟弟薄衾。”

湛蓝心里咯噔一下，闪烁着眼睛，笑道：“你想象力真丰富。”

“你和薄暮在一起三年，和薄衾在一起也差不多两三年了吧，你心里难道就一点也没觉察出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湛蓝不吭声了，要说不一样，当然有，有很多细节，他们都不一样，少年时期的薄暮为了配合她，总是穿蓝色的衬衣多一些，而现在的薄暮因为严重洁癖，除了西服，基本上所有的衣服都是如雪一般的白色，一尘不染。

她以为这是他在国外治病养成的习惯。

还有自从她记起过往后，和他在一起时，喜欢谈起以前她如何如何追他，他如何如何傲娇，他从来没搭过腔，说些甜言蜜语，每次都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似乎不愿意多聊。

她以为他如少年般，脸皮薄，不好意思。

她记得少年薄暮无肉不欢，特别喜欢吃肉，她为此还对他羡慕嫉妒恨过，吃那么多肉，居然身材保持那么好。

而现在的薄暮则是素食主义者，或者说什么都吃的不多，除了她亲手做的饭菜。

仔细想想，类似这样的情况并不少，不过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几年的时间，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可能不变，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说在她并不知道薄暮还有一个孪生兄弟之前，她都会觉得司衍说这话简直是扯淡，会当他在说笑话。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薄暮有个孪生兄弟，这件事听上去不可能，匪夷所思，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多想。

他之前为什么好几年没来找自己，说什么连累她，这样的解释本就含糊不清，还有秦心说他把原来房间里的属于她和他之间回忆的东西全给扔了，这都令人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