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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美人

作者:盛月公子 | 分类:古言 | 字数:150.1万

第两百三十七章 反目成仇

书名:凰美人 作者:盛月公子 字数:2322 更新时间:2024-11-16 23:16:50

面对父亲的质问,久跪于母亲墓前的我,双手蓦地扣紧了发麻的膝盖。

许久死寂后,我淡淡如水地回到:“您老当下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父亲,还是臣子?!”

看不见的背后有了些许动静,加之桃林中暗色掩合,父亲被我触怒的表情无法洞悉。

但他口吻间怒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当着你母亲,李家列祖列宗,我当然是以父亲身份质问于你!”

“噢,原来父亲还把我当女儿看待。”

蔑笑油然而生,挑起了我的乖张。

“您老处处为他人着想,不惜算计自己亲生女儿,这样‘大公无私’的父亲,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

“老夫是对事不对人。且不论玉婕妤乃为父多年挚友膝下爱女,你身为六宫之主,成日苦浸于昔日旧怨,不思进取间,难道为父为你选一二可心人协理后宫事务也有错?”

我倏地面色一凝,父亲个中词相当扎心。

“不思进取?在父亲眼里,难道为虎作伥,奴颜媚骨被你操控在手中才叫有所进取?!父亲如今当着母亲面说这话,未免太叫人寒心了吧!”

“你,你放肆!”

“你才放肆,李书云。”

猛地从地上支起身,我极力克制着那股钻脑的眩晕感,迎战上怒火高涨的父亲。

“你我如今还能算父女吗?当年你既然暗中截留母亲的求助信,亲手将一门妻儿老小推入死境,心何止比我狠百倍?当着母亲的坟前,我不怕说句让她伤心的话,你我父女情份早已缘尽,我即便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李书云,李相爷,是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

迎着他高扬而做抖的掌心,我步步逼近。

“可是想打我?我人在此一步不让,您老尽管动手便是。”

挑衅一二不见动静,我蔑视着他的犹犹豫豫。

“你老不是一向挺重尊卑,懂礼数的吗?自古以来,君王帝后本是一体,你身为臣子,现在这态度是对皇后该有的尊重和敬畏?!按祖宗家法,你见了我,不仅不得直视我尊容,还得正正经经地给我行三跪九叩的臣子礼。莫非相爷忘了,我此番出宫回门祭母,礼部可是依照皇后的仪度安排的?!”

我为什么要这般大张旗鼓的回门祭母?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父亲明白,我们间所有的话语权,决定权不在于他,而是牢牢掌控在我手中的!

而当下,父亲似乎已经意识到尊卑悬殊,高扬的手无力的垂下间,人也换上了副顺眼的臣子卑微,缓缓屈膝跪在我跟前。

得意吗?有,但只是强争话语权间的一时痛快,可心中更多涌起的是股荒凉,无休止的。

试想我们父女的相处之道,居然要靠对付外人的权术制衡来维系,何其悲哀!

“老臣无德,僭越本分冲撞了皇后娘娘威仪,愧对先人淳淳教诲,辜负圣上重信,请皇后娘娘降罪责罚。”

好一招以退为进!

父亲这是在赌我会心软?然我在摆出大历皇后架子时,就没想过打虚幌子。

何况,此时我李家这么多枉死的冤魂,正瞪大了眼睛看我如何讨还公道。

我不徐不疾道:“责罚嚒?不急于一时。而当下,我还准备了不少话要同李相爷推心置腹番,想来相爷听后必定受用匪浅。”

“老臣愿闻皇后娘娘训诫。”

说着,跪着的父亲朝我躬身一拜。

我揪着心,道:“您是生我养我的恩父,自然对我的心性脾气了如指掌。谁推我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将对方一同拉入地狱;这一点,想必李相爷从顾党覆灭一事上,深有体会。而即便我再不愿,但如今入了这个火坑,沾染了这是是非非,我自然要把皇后这个角色扮得绘声绘色,才不辜负您老对我的抬爱。李相爷,你要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玉婕妤的事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端,更多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人在其位,谋其事,只要老臣还在大历朝堂一日,就万不会让皇后娘娘您恣意妄为。”

不意外的回答,但无疑给了我狠下心的冲劲。

“看来李相爷的意思,是明摆着跟我对着干?”

“老臣只知忠君之道,协天子安邦定国,让大历百姓永享太平;若有人肆意挑起祸端,我身为臣子绝不会袖手旁观,哪怕您是我的亲女。”

此时,我蔑笑忽起,起手鼓掌不断。

“好一个忠君爱国,耿直无私的李书云;可惜,你有我这么个女儿,怕是一世英名要晚节不保了。”

笑与掌声戛然而止,我显露出妖魔化的一面。

“我偏偏要做这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父亲声色俱厉地应到:“子不教,父之过,为父会尽全力阻止你胡来。”

“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与父亲虽本出同源,但鉴于有些根深蒂固的偏见,进而让他老眼界显得局限。

“世人多可笑,总认为女子不如郎,但翻看过往史书,往往许多国家的覆灭,直接或间接的,跟一个不起眼的女子有关。对,我自认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超越父亲您,也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本领在身;但有一点,我却比你们任何人有自信,那就是你们遵从如神明般天子,他的喜怒哀乐牢牢掌控在我手里,成就我为所欲为的保障。”

看着父亲渐渐陷入死灰的表情,我不急于把他逼得太死,趁各自留有审度的时间,我寻来一根枯桃枝,朝那已熄灭的纸钱灰堆中掏了掏。

空气鱼贯而入间,堆积成小丘的纸钱灰堆忽炸起熊熊烈火,耀得四下通透。

“瞧,很多事就像这本熄灭的纸钱堆,看上去无死灰复燃的迹象,但只要稍稍拨弄一二,就会燃起燎原之火。如今这出大戏唱得意犹未尽,就这么杀止住,也太对不起捧场的看客们?”

父亲忽急了,跪叩道:“娘娘心中有什么怨,什么恨,尽管冲着老臣来,但大历正处于休养生息,百废待兴的阶段,皇上心志间万不能有半点闪失!请看在大历万民福祉的份上,三思而后行!”

然,父亲的情急,换来地不过是我冷冷一笑。

若当初父亲对李家的仁慈,有对容舒玄忠心的十分之一,我李家亦是不会沦落到今日家破人亡的地步。

这口怨气,我无论如何也消解不了。

“我数年筹谋三千思都熬过了,也不差这区区三思。你不是一直期望容舒玄成为个有道明君?不巧,我偏偏要亲手毁了你的希望,蛊惑他做个昏庸无道,万民唾骂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