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眼中的坚定，甚至让盛姝生出种错觉，仿佛她是铁了心要留在这宫中了。

“静妃刚刚不是还说身不由己吗？怎么，这会又改主意了？”

“王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臣妾早已习惯了宫中的生活，并无其他妄念。”

大概也是不敢轻易接受她这样的好意了，盛姝打定主意，就只能软硬兼施了。

“可你既然知道君上对本宫情根深种，就该明白，如今本宫再次归来，无论是你，还是其他妃嫔，君上定然都是容不下的！”

“娘娘且安心，其他妃嫔臣妾或许不知，可臣妾这样的人，君上是不屑于动手的，后宫不能专宠，也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人，臣妾甘愿这一生都作为陪衬，只图一个清静安宁。”

话都说到这份上，且对答间循礼又得体，盛姝还真是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倘若是本宫执意容不下你呢？”

“在宫内不过是一死，可若是到了宫外，臣妾的处境只怕是生不如死，倒不如留在宫里，死又有何惧？

更何况娘娘还得找一个妥当的理由才是！”

静妃眸色冷下来几分，并未有丝毫服软之态。

“死都不怕的人还真是少见，好吧，只要你愿意跪在这门外，就跪上一日，本宫便答应放过你，此后也不再找你的麻烦了。”

盛姝轻挑指尖，随意扯了扯衣袖，唇边映着两个小梨涡，看似无害，却也无情至极。

“恕臣妾不能从命，若是臣妾犯了错，王后娘娘尽管处罚就是，可现下臣妾并无任何差错，为何要跪？更不会私下里与娘娘达成什么条件。”

静妃半垂着眸，秀气清冷的脸庞总透着股倔强来。

“好！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

盛姝一掌就落在了静妃的肩头。

静妃惊而抬头，只见她一脸欣喜，笑得十分爽朗，眼里也多了些真诚在其中。

静妃摸不准她此时真正的用意，余光落在肩头，谨慎开口。

“臣妾不明白，王后娘娘到底何意？”

“本宫很欣赏你这份直率性子，在这宫中更是难能可贵，这样吧，本宫今夜就让君上留在你那里，给你一份真正的恩宠，如何？”

盛姝的试探还在继续，她无法轻易相信一个人，正如静妃也始终都不肯对她诚实到底。

“多谢娘娘，不必了，臣妾也不需要那些冰冷的恩宠，娘娘若实在不信，臣妾甘愿自请禁足于永乐宫，此生再也不踏出半步。”

静妃提起裙边，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定定地抬头望着盛姝。

“罢了，也是个倔脾气，她人一心想要离开的宫门，你却赶也赶不走，本宫知道你的苦衷，起来吧。”

盛姝很是无奈，却也可以理解，无非也就是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荣辱了，又许是她心中在意的那个人，也早已时过境迁......

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大抵也是认命了。

静妃有些迟疑，依然跪在原地。

盛姝指尖轻挑起静妃的下巴，细细欣赏着这张美人脸，半开玩笑说道。

“再不起来，可是要本宫也赏你十杖？”

静妃微蹙着眉，并不能习惯被人这般对待，更何况还是同为女子的王后，倒似是那些市井浪荡子的举动。

“来人。”

盛姝半开玩笑半认真，只一声唤，立即有侍女进来待命。

“将静妃带下去，只要打十杖就好了，记得下手可要轻一点，别把人打坏了，本宫可是会心疼的。”

盛姝柔声吩咐着，脸上甚至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静妃只觉一阵恶寒，惊得直说不出话来。

宣光殿。

燕北骁缓缓睁开双眼，一脸煞白，毫无血色的唇，仅现出边缘浅淡的线条轮廓，虚弱且无力。

却更似绝美无暇的雕刻美玉般，美得如此不真实。

云九在一旁守着，见状立即扶他起身，又是递上一碗早已温在炉中的浓褐色汤药。

燕北骁一言不发，接过便一饮而尽。

“君上，您这又是何必呢？明知娘娘就是有意折磨，为何偏还要再送上门呢？”

云九皱着一张脸，既担心又有些不忿，却也无法在他面前多说一句盛姝的狠心。

都到了此时，他就还是护着她！更见不得任何人说一句她的不好！

云九深知他的脾性，无可奈何。

燕北骁目光不禁柔和下来，唇边勉强扯出丝微笑，似还带着些许甜蜜。

“都是孤欠她的，应当偿还，孤无怨无悔。”

真是疯了！

云九轻轻摇头。

燕北骁突然回过神来，忙急切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她可有来找过孤？”

“申时了，君上这次发作比昨日更厉害些，时辰也更久些，请恕属下多嘴，人都在宫里了，又可日日相见，就不能……克制一点吗？”

云九就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平日里端着一副冷冰冰的禁欲姿态，处理政务也是杀伐果断，可唯独对着一个小女子，全然失了分寸。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一腔热血，只恨不得为爱撞南墙！

燕北骁一个冷眼飞过，“这是孤跟她的事，孤乐意！”

“行，您乐意，那怎么不让娘娘也亲眼瞧瞧她是怎么折磨人的？一发作就躲在这殿里不出声，默默承受非人的痛苦，就只有属下一人在这里担忧心疼有何用？属下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云九扁扁嘴，嫌弃地神情。

“别废话，孤只问你，她有没有来找过孤？”

燕北骁自动忽略他的唠叨，只管追问。

云九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答道，“没来，昨日才吃了闭门羹，今日又何必再来自讨没趣呢？”

燕北骁眼里的期待突然就黯淡了下去，心中一阵失落，闭眼向后靠了靠，虚弱的身子都不自觉滑下来些。

“你有完没完？别以为孤纵着你，就越发聒噪烦人了！”

云九轻叹一口气，“行，都是属下烦人，既然君上醒了，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燕北骁立即睁开眼，见他说走又并未挪动半分，故作不悦之色。

“还杵在这里干嘛，继续说，她今日都在做什么？可是跟阿辞在一起？”

云九点点头，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深有意味说道，“嗯，午后的确是陪着王子的，可之前就不是了......”

燕北骁迫不及待催促，“还不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