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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姝缓缓起身，闭了闭眼，才目光幽沉地望向前方那扇殿门。

事已至此，除了坦白，也是再瞒不住了。

“阿辞，娘亲带你进去。”

盛姝拉着阿辞的小手，脚步有些沉重的来到殿门前。

燕北骁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身形略不稳的扶住殿门，眼眶里一阵猩红，目光在二人身上一番流转，才直直的盯着盛姝。

安福寿识趣的将里外伺候的宫人全部赶了出去，皆是守在外墙，不敢再靠近此处。

司政殿里很快就只剩下三人了。

南辞一脸不明的看了看两人，也不知为何都不开口说话。

燕北骁在等着她先开口，可她除了沉默，就只是平静的与他对峙着。

他再也无法忍受，呼吸急促的紧握住盛姝的手臂，几乎是嘶吼出声。

“告诉孤，他是谁的孩子！”

盛姝语气淡淡，“我的。”

燕北骁额间两鬓青筋赫然现起，手下更是紧了紧，“孤问的是，他的父亲是谁？是谁？！”

盛姝脸上一阵痛色，南辞先是急了，两手使劲推着燕北骁的腰身，小小的身子拦在二人之间。

“你放开我娘亲！你弄疼她了！快放开！”

燕北骁低头看去，面色阴沉吓人，双手骤然放开盛姝，就要伸向南辞。

盛姝忙侧身过来，惊慌将南辞护在怀中，微微转头，却并不看他。

“燕北骁，你别对孩子发疯！”

燕北骁心中憋闷难当，若是他疯了，定然也是被她逼疯的！

“发疯？除非他是孤的亲生儿子，否则，孤定然容不得让他活在世上！”

燕北骁置气般的放着狠话，他根本也不可能相信，他深爱的人会在外跟他人有了孩子！

那么这孩子定然就是他的骨肉......

可这么大个孩子，她竟藏得如此好！

即便在他眼皮底下被发现了，也都不肯说实话，还那般护着，就仿佛他真的会伤害那孩子似的，对他如此戒备……

他今日就非得逼着她亲口说出来！

阿辞不禁缩了缩身子，盛姝突然一股怒火就冲上头顶。

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还威胁她！

阿辞明明就长得那般像他，难道他看不出来？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怀疑她的为人......

果然，一个自私无情，又生性凉薄之人懂得什么信任和真情！

盛姝也同样置气般的抬头与他相对，“那你就连我一起杀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以为孤不敢！”

燕北骁有些迟疑，盛姝的话模棱两可，他不能准确听到想要的答案，却也话赶话到了这里。

他依然还想要再等等，等等她情急之下将话说得更明白些。

可盛姝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就只是背对着他，将阿辞护在怀中。

事到如今，她本也就会坦白，可君王多疑，若是从根本上就不信，那事情的性质便会是另一番情形了。

此前她更想探查燕北骁的心思，奢望着他那份难得的信任降临。

哪怕只有一点，她都会努力试着敞开心扉，心平气和跟他说清楚阿辞的事。

也才能确定他是不是会真心对待阿辞……

二人同样倔强，沉默在二人之间凝固，似乎突然陷入了一阵僵局。

燕北骁先是无法忍受，怒不可遏对着殿门口厉声吩咐，“来人！”

云九应声而来，本欲有事回禀，刚过来便发现了司政殿的异样。

询问过安福寿，一阵支支吾吾的话也是让他大为震惊，却也同时心下一阵松释。

燕北骁故意狠下心来发号施令，“先将这孩子带下去，关起来！”

云九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似乎跟他想象中的情况不同，这孩子不应该是......

难道，真的不是！

云九面色大变，倘若不是，这要如何收场，君上日后又该如何呢？

可是，明明就很像啊......

盛姝哪里能答应，对着燕北骁怒目而视。

“燕北骁，你若敢伤害他半分，我此生便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即便孤不伤害他，你就能原谅孤了吗？”

盛姝缄口不答。

燕北骁见云九不动，更是气冲到了头顶，厉声重复，“带走！”

盛姝拦在云九身前，寸步不让，“我看谁敢？”

“盛姝，不要以为孤宠着你，你便可以恃宠而骄！孤一再对你忍让，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孤，多次挑战君威！孤是一国之君，又岂容你一个小女子在此放肆！”

燕北骁立在原地，眼中的凌厉，和周身冰冷不容侵犯的君王气韵，以及毫无感情的模样让盛姝觉得更加陌生。

盛姝冷笑，“终于忍不了了吗？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平日里又何必还装出那副虚情假意的模样！真是虚伪至极！”

“你......”

燕北骁胸口快速起伏着，闭了闭眼，只觉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口气噎在嗓子眼，手下不由得攥紧了拳，连着手背都暴起了青筋。

可眼前的人始终是她啊！

他除了说一些狠话，默默隐忍着，宁愿把自己气疯，也不舍得对她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云九！你是死人吗？”

云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可也是再不能傻站着不出手了。

燕北骁随即冷冷的转身，不再看身后的情形，猩红的眼眶，终是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娘亲！你放开我！娘亲......”

“云九，不要带他走，不要！阿辞......”

云九抱着南辞匆匆离去，盛姝便要跟在身后去追。

燕北骁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不顾盛姝的挣扎，扛着她便进了内殿。

“燕北骁，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混蛋！你放开我！”

盛姝又捶又打，更多的却只能是无力的哭泣，视线一片模糊。

燕北骁双目赤红，极力隐忍着眼底漫涌的水色，急切地望着她，“孤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孤，那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他居然问得还是这个，盛姝边笑边流泪，带着些许报复怨念望着他。

“反正是谁都不会是你！这些年我在宫外，坐拥美男无数，便是不小心有孕了又能如何！反正我也养得起！”

“盛姝！你给孤住口！你如今怎会变得如此轻浮！”

“是！我就是轻浮！你又能如何？”

“你.......”

燕北骁只觉一阵头晕，手扶着额，身形略微晃动。

“来人！来人！”

这次进来的却是安福寿，头直低到胸口，半分也是不敢窥探二人的神情。

燕北骁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语气中透着些许疲累。

“姝妃言行无状，从即日起禁足思过，若踏出揽月殿半步，所有伺候的人格杀勿论！”

盛姝冷冷的对上燕北骁的目光，果断抹去脸颊的泪痕，起身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内殿。

燕北骁恍惚失神呆坐在原地良久，眶中的水色再也抑制不住漫涌而出，心痛憋闷到快要窒息……

稍后，云九在门外求见。

“退下！”

燕北骁毫无心思，独自沉浸在痛苦中舔舐伤口。

云九还是执意求见，“君上，属下有要事回禀，是关于娘娘，还有那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