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打赌，你听了鬼面红蛛的故事，一定会改变主意。”蘅璧把手中的晶石抛上去，又伸手接过，在苏提眼前晃了一圈，继续道:“你说妖无情无义，可知这鬼面红蛛的来历?”

对上苏提冷淡的双眼，他失笑，“这么防备看着我做什么？”牵着人出了门，“鬼面红蛛百年化妖后一生只能诞育一次，蛛卵被母蛛缠护在卵包里，日夜守护，等小蛛从卵包爬出来之时，母蛛会化成原型，吐出蛛丝把小红蛛粘在蛛网上，饿急的小蛛就会下意识吸食母体的灵气和养分。而母蛛也会因为喂养孩子而散尽灵力，化成枯骨。”

看到苏提错愕的神情，他又笑了，“所以，不是所有的妖都是你说的这么坏，鬼面红蛛即使如此，我们妖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然，子代父死，母为子亡，妖精之间厮杀激烈，这跟人类，天族之间的争斗并无其他区别，妖精也有感情，除了杀戮，也有怜悯，善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不了解妖族的全部，又怎么说得出妖族皆是欺瞒恶毒之徒呢？”

“若我赢了，你输给我什么呢？”苏提听了故事并不觉得有多感人，妖族的贪婪在这个故事里表现得明明白白，但她是个好胜的性子，起了想赢一次这伶牙俐齿的恶妖的心思，就不肯收手，转眼看见了蘅璧腰间挂着的荷包，上面用青色丝线绣着几朵栀子花，精巧可爱。

趁蘅璧不注意，她伸手把荷包拽下来，挂在指尖旋转，神情坦诚地恶劣，“值不少钱吧，我赢了，就归我。”

蘅璧无奈地笑，“你想做什么？”

“你说你们妖有真情，呵。”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嘲讽，下意识拉着蘅璧从小巷子里拐到繁华的大街上，渡津城的热闹在他们眼前一览无余。

两人走在街上，苏提指尖挂着荷包，转的飞起，左右看着。一身白色纱衣的青年走在她旁边，手指挡在嘴边轻笑，侧头看她像一只小老鼠一样东看西瞧，贼眉鼠眼地观察着周围，不禁笑出声，苏提闻声瞪了他一眼，他含笑小声问道“阿提，你是鼠精吗？”

苏提手中还握着寒焰，回头时嗓音里含着一丝笑，张牙舞爪威胁道:“再乱说我就拧掉你的头！”凶神恶煞的语气，却是身量未足，很难起到威胁的效果，像一只露出指爪的奶猫，凶巴巴叫两声，软软的肉垫“啪叽”踩在胸口，蘅璧胸口涨的满满的，忽然很想锁住这个小东西，不让任何人看到。

走在前面的姑娘没觉察到他的心思，兀自走的轻快。蘅璧落在后面不知做什么，苏提只当他不存在，等过了一会儿手心被塞了一个小罐子，打开是酸甜的盐渍梅子。擅长说谎的妖眼睛笑成了两枚弯弯的月牙儿，“这可是渡津有名的秘制梅子呢。”

苏提打开一颗塞进嘴里，还未说话，就被路旁的一幕吸引住了目光。路边的包子铺前，松鼠化成的老人拉着一个小孩儿，那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吸着鼻子眼巴巴看着路边的肉包子。老人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两个铜板，“狗儿，给，买包子。”

小贩是只野猪精，长长的獠牙挂在嘴边，不耐烦叫嚷着:“去去去，肉包子三文钱一个，买不起别在这儿添乱。”

苏提意味深长地看了蘅璧一眼，像是再说:“呵，这就是你们妖族的真情。”她走上前，把手中的荷包抛在包子摊上，“这些我都要了。”

野猪小贩先是看了看那精致的荷包，试探着伸出手，打开看了看，生怕苏提反悔似的，慌忙塞进怀里，这才把包子一个个捡进油纸袋里，粗声粗气道:“客人您拿好，小心烫手。”

那对祖孙儿已经离开，苏提拎着油纸袋追赶上去，把包子放在小孩儿手里，“那个哥哥吃不完了。”她指着身后不远处的蘅璧，“所以，这些，可以帮忙吃完吗？”

在老人和小孩儿想要推却时，苏提早已拽着蘅璧走远了。

“送个包子，干嘛要说谎。”蘅璧垂眸看着她握着他手腕的手，捏着她的手指与自己手掌交握。

苏提翻着白眼，嘴里还含着一颗梅子，话都说不清楚，“三爷我钱多闲得慌，你管得着嘛……”

明明花的别人的钱，她说的理不直气也壮，蘅璧捏着她的手指轻笑:“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不会！”两个字说的清晰又不容置疑，一边的脸颊被梅子撑得饱满，被蘅璧捧着脸堵在墙边，小姑娘凶巴巴瞪着他:“我警告你，别乱来，我拧头了？”

“包子很香，是我专门买给你们的，不是哥哥剩下的，快吃吧……”

“?”

“赢了蘅璧很开心，想蹦想跳想吃甜甜的梅子。”

“……”

“你呀，这么别扭做什么？”他的手指摩擦着苏提的嘴唇，忽然低头，神秘地小声说:“所以，你要跟我学，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

“比如?”抱着剑的姑娘手指蠢蠢欲动，就要往蘅璧脑袋上拧。

温热的触感贴在唇上，梅子酸甜的味道散在口腔，在小姑娘爆发前轻触了一下即刻离开，“比如，我想亲你，就真的要亲你了。”

苏提愣在原地，梅子含在口中，早已忘了嚼咽。等她想到要揍这只胆大妄为的妖时，身形不定的妖早已大笑着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