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两条腿差不多是废了，乔九舒现在来不及太仔细的施救，只能草草处理一下尽量不让伤口继续恶化，然后发现他的右手臂骨头也已经是断裂的状态。

幸好他刚才在大氅下动了一下，否则乔九舒可能真的会默认他已经没救而直接略过。

接骨需要很精密的动作和其他工具，乔九舒一时半会儿也没那心思折腾，依旧只是把外面看得到的伤口处理好，看到其中一个大夫的小徒弟正在不远处帮忙，感觉叫了他一声，可是不知道人家名字是什么，只好糊弄到：

“小朋友，可否帮我拿两块木板？”

那小家伙也就是十四五岁模样，听到不远处一直在帮着照顾伤患的姐姐在喊自己，麻利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跑去找东西。

等他抱着几块差不多大小长短的木板过来，乔九舒已经趁这个时间把自己周围能不动脚步够到的几个人伤口都处理好了。

“给，你要的板子。”

“谢谢。”

这种时候谁都没信息去看周围的人是什么模样，伤患为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胆，大夫忙活着手下乱七八糟的伤口连汗都已经抽不出空来擦，乔九舒头也没抬接过木板道了声谢，赶紧系好手下那个人脖子上的布条，然后转身继续给刚才的少变接骨头。

学医的孩子们出师之前，师傅一般是不会让他们自己上手的，所以那个小朋友也不敢乱折腾，生怕自己搞出了人命没法解决砸师傅招牌，只能怯生生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站在一边，四顾着看了看没人需要自己，动也不敢动生怕再踩到谁。

他看到那个年轻的女大夫下手甚至一点儿也不必自己年近花甲的师傅要生疏，好像看也不用看就能知道手下的人是哪里受了伤需要怎么处理。

在她身边，自己好像更没有存在感了。

就在他准备鼓起勇气回自己师傅身边继续打下手的时候，那个女大夫突然又出声了：“金创膏有吗？”

“啊？哦有的！给！”

近看到了她的脸，要比刚才远远看着更让人心惊，她好看的简直有点过了头。

可是把药膏递到一半，那女大夫好像有些不解似的并没有接，反而冷着脸拧眉换了下一个伤员，把前一个人已经处理差不多的伤口大大咧咧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上药啊，等什么呢？”

“我？”

“不然让他们自己动手？”

“……好吧。”

从早上有是一天过去，李将军已经回来城外看了三回，乔九舒每次待着的地方都不一样，但都是在伤员最多的地方，白净单衣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他第二次来看的时候，一个伤势比较严重的人在处理，伤口的血不小心沾在了乔九舒发尾上，她干脆三两下把长发有盘了起来。

第三次来的时候，天又要黑了，李璟娆也缓回了神又跟了过来，看到刀彻已经在乔九舒身边帮忙递东西了。

谁能想到年关当头，这城门口除了躺满的伤患外还有六个汗流浃背打湿了衣襟的大夫呢？

在那几个大夫忙碌的圈子外，乔九舒一个人带着身边的刀彻一整天没停下来过。

知道的人知道她是荆门关三城城主，是安国公主，还是东楚新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李将军不知从哪了请来的女神医。

太阳落下去以后，城里的百姓和其他手上不怎么严重到士兵自发送了不少油灯蜡烛出来，另外还有无数火把，硬是把着城门口照的宛如白昼。

可是没也没想到的是，夜里突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不知道为什么，这周围明明已经很亮了，可是乔九舒还总觉得自己眼前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似的。

她没有表现出来分毫，手下动作该如何做全凭着对血腥味和气息敏锐到极致的感知。

如果用上内力，她甚至可以一点儿不差的知道伤员每一处骨头的情况。

只不过毕竟还不算特别熟练，伸手想在旁边拿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偶尔还是会一下摸空。

刀彻只当她太累了，眼看经过这一整天匆忙的急救伤员已经越来越少，无数次催她回去稍微歇会儿都被拒绝，最后干脆就不提了。

反正最多等到后半夜，这些家伙就应该都处理完了，带时候就算她想继续忙都没有机会。

雪一直不大，小小的微弱的飘着，一盏蜡烛不小心被扑灭了，立刻会有人重新点上，等宓闲来到城门口，银白的雪已经把整个荆门关浅浅铺了一层。

处理过的伤员都会被人及时送回城里找地方安置，又到夜里，城门口的人已经不多了，最后几十个伤患，加上乔九舒在内只留了三个大夫，另外两个回城照看那些被送回去的士兵了。

伤员与伤员之间的距离慢慢从几乎叠在一起变成现在的松散，她往下一个人身边走的时候，一不小心不知踩到了谁留在地方忘记收走的瓷瓶，差点直接摔倒。

按道理说乔九舒是可以稳住自己的，可是经过这几乎两天整的忙碌，别说脑袋了，连两条腿都发软，她能感觉到自己就要载到在地上，能听到身后的刀彻猛然吸气的声音，还有周围每一片雪花落在自己身上的动静。

唯独没听到宓闲毫不掩饰大步从城门里走到她身边的声音。

落地前的最后一瞬，她被人猛一下捞住腰肢和膝弯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熟悉的味道，是老三。

“放我下来，最后一个！”

宓闲感觉掰着自己手指的那只小手冷到像一块不化的冰一样，而且几乎没有半点力气。

这不可能是乔九舒故意不用力，她应该早就没劲了，身上汗出了一层，虽然手心冰凉，可身上热的吓人。

发烧了还折腾这么长时间连厚点的衣裳也不穿，真是！

“不要命了吗你！”

可是这时候的乔九舒估计什么也听不进去了，迷糊间感觉出来抱着自己的人是宓闲，干脆不再反抗下意识伸了手指着下一个伤员的方向：“去那，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