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哪里话，属下只怕……怕……怕里面太过血腥，唯恐冲撞了大人！”

风过去后，乔九舒十分自然一撒手把十七掉在了地上，然后故作惊恐的掩口轻呼：“呀，本宫的狐狸跑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

她绝对是故意的吧……

没办法，乔九舒那只狐狸不让其他任何人碰，而且缩在巷子里面说什么也不出来，无奈之下，吴禄丰之好咬着后槽牙让她进去了。

巷子里死的人不止一个，七零八落倒在地上，一眼看过去起码有五六个大男人和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

另外还有一只野狗尸体，被丢在在最里面的恒王府台阶上，与众不同的是，它没有头。

抬了抬手十七就窜回了乔九舒怀里，她这次彻底收敛了笑意冷着张脸：“吴禄丰，你不觉得应该给本相一个解释吗？”

“这……属下也是闻讯刚赶过来不知道啊！”

“呵！”乔九舒真的很少这么生气，一身冷煞煞的气势半点儿没收敛：“堂堂楚京恒王府！出了这么大事你也好意思说不知道？”

哪怕上次见面的时间她也不算好说话，但起码不像现在这么强势冷戾，如今这模样的乔九舒，别说吴禄丰了，杨从站在她面前不敢多说一个字。

堂堂楚京府台，殿上三品官，被吓得站都站不稳嘭一声跪倒磕头：“属下……属下罪该万死……相爷饶命！”

他没见过乔九舒这个丞相，但并不代表没有看过曾经的乔泱，两道人影在眼前不知怎么的突然重叠起来，那一瞬间，吴禄丰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全都是乔泱温笑着让属下杀过的人。

乔九舒这段时间待在楚京时不时上个朝，也算大概摸清了这帮人的脾性，但凡被找出了毛病就只会“罪该万死陛下饶命”，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也是一样。

真让人烦躁啊。

禁军这会儿忙着排查周遭线索，吴禄丰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没办法，乔九舒只能自己动手。

离她最近的死人就在脚边，乔九舒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他心口的位置，按下去空空的。

剩下几个人她一个个看了，都是一样的，伤口均为一刀毙命，心脏全部破碎烂在了身体里。

这手法有点像漠北边境一个小地方的，不过，新进城的流民难道还有漠北人？

守城的禁军不应该会犯这种程度的错误。

就在她想着这事儿的时候，几个排查范围比较近的禁军已经回来了，他们走的时候，吴禄丰还没有说出乔九舒的身份，这会儿看着眼高于顶的府台大人颤颤巍巍跪在一边儿头也不敢抬，反而是那个被当做路人的漂亮姑娘在轻手轻脚检查尸体。

“那个，姑娘你……”

“最近是几队驻守城门？”

“啊？”

乔九舒突然的问话一下打断了几个禁军的思考，但因为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为首的禁军几乎是下意识回答：“昨天开始是五队。”

“流民什么时候开始进城的？”

“三天前。”

“把三天前到刚才，所有驻守城门的人都给我找来。”

“啊？”

禁军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对他们肆意指使的漂亮姑娘是谁，正准备反驳却突然被跪在一边儿的吴禄丰大声打断后面的话：“让你们去就去！耽误了相爷你们谁脑袋够砍！”

？

原来这就是新丞相啊……

“人找来直接进恒王府，本相在前厅等着诸位。”

“遵命！”

楚京城内所有的禁军都能算是楚年的嫡系，先不管他们在出事的时候要听谁的，但是现在这剧情，绝对是相爷排老大没得说，照办就是了。

而且，这位丞相是楚年亲自提上来的，他们自然选择相信。

吴禄丰胆子小在外面说什么也是不愿意进去的，乔九舒没理他，临进门前，又看了看门口那只狗和它脖子上隐约有细碎齿痕的伤口切面。

楚京城门禁军三日一换，每一对有足足三十人，不到一炷香功夫，就有六十多人挤进了恒王府。

乔九舒其实是想在阴暗的环境下问话来更凸显阴森感的，奈何周围一黑她就瞎，只好循着记忆点着了前厅的几面烛架。

从外面看上去，其实这样的威慑也足够，屋里就跟着了火一样。

两队禁军和之前被调来查案的加起来一共有百来人，乔九舒估摸着前厅挤不下，就干脆让他们列队站在了院子里。

最先进来的那几个禁军最有眼色，在征得乔九舒同意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院子角落的四个火架点起来了。

“所有接触过流民的，往前走一步。”

别看乔九舒的个子在满院八尺男儿中略显娇小，而且还披着昂贵的大氅抱个狐狸看起来懒懒散散坐在最前面的虎头椅上，但她一说话，连头都不用抬，就根本没人敢产生质疑。

百来个人中，只有不到十个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么多？

乔九舒挥挥手让剩下的那些人先站在一边儿等着，然后让这些人按顺序一个个地说他们接触过的流民的大致特征。

“年轻的比较多，有些女人会把孩子和粮食放背篓里。”

“有些人包着头巾身上有伤，声音很哑。”

“很瘦，很多看着都像是骨架在动。”

“属下见过两个左手有六个手指头的男人，穿的很薄，其中一个耳朵上有颗不小的肉瘤。”

那个六指被说完之后乔九舒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纵观着所有人，果然发现现在旁边的人里，有个年纪不小的家伙好像很紧张的模样。

哪怕已经发现了问题，乔九舒还是没有提出来，一直等所有人都说完，然后才不紧不慢摸着狐狸毛站起身。

“行了，站旁边去吧，你，把吴禄丰带进来。”

她随手指的就是刚才那个最紧张的中南男人，那人好像松了口气，慌慌张张应了声“是”后，就急忙跑出门了。

他们两人进来的很快，看样子并没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可能，等吴禄丰哆哆嗦嗦站在一群禁军包围的院中空地上，乔九舒根本没等他行礼或者是干什么，指使自家下人一样看着他：

“你去书房，给我找几张纸和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