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楚京对乔九舒的议论程度已经超出了楚年逾期，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倒霉表妹竟然还大大咧咧逛花楼！

“你出去避段日子吧，杨从我来处理。”

让他没想到的另一件事出现了，乔九舒竟然答应了！而且毫不犹豫的。

第二天大早，相府马车就大摇大摆出了楚京城，往郊外的慈云寺走去。

赶车的还是除了卫风还有乔泱塞过来的一个冷面姑娘，乔九舒坐在马车里面抱着狐狸顺毛，外面两个人一丁点儿交流都没有。

因为马车走得慢，这一路恐怕要走到中午，乔九舒困意上头干脆在车上搂着十七睡了一觉，等到了地方被卫风喊醒后，有点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傍晚。

卫风的表情很平淡，可是那个叫长青的姑娘眼神却不太正常，下了马车的乔九舒第一件事，就是回过头往不远处稀疏的竹林看了一眼。

玄色衣摆知道她的视线传过去才瞬间消失不见。

这个宓闲，明知道上次已经被发现了，还敢继续？

慈云寺在山上，小路马车走不了，三人只好步行，每走一步天都会更暗一分。

乔九舒的夜盲越来越严重，这会儿寺庙里明明有光透出来，可她还是看不清等在门外的那两人长什么样，但是凭借对气息的熟悉，还是先笑起来。

果然，片刻后，青萝几步小跑就扑了过来，却在离乔九舒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被长青拦下来。

“少主身子虚，当心点。”

青萝并没有生气，反而一瞪眼神色紧张：“殿下怎么了？”

“不要紧，没睡好而已。”

长青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乔九舒隐晦的压制下没继续说什么。

星儿被水意抱在怀里，看到乔九舒眨巴了好一会儿眼睛，这才软软叫了声姐姐，试探着把小肉胳膊伸了出去。

这么长时间没见，其实哪怕星儿不认得她了乔九舒也认，但那明显带着小拘束的动作还是让人心口一疼，只能赶紧接过来抱着轻声哄一会儿。

小孩子觉多，好不容易星儿不怕自己，又慢悠悠睡着了。

等到夜里，长青一直待在乔九舒屋里没有离开。

“少主，您这身子不能太晚休息。”

乔泱派来的人别看表面高冷，骨子里比水意的老妈子心还更夸张，起码水意也只是提醒一下就任由她去了，这个长青可不同，硬是看着她缩进被窝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才退到外间一言不发站着守夜。

这一晚上来了两拨人都被长青和卫风挡住，乔九舒连眼睛都没有睁，总感觉长夜更长也更黑了。

不过，她不知道堵了多少年的经脉再次稍稍松动了一点点。

乔泱的人以前都只是负责把她送去各种各样危险的地方然后离开，在时间到了的日子等在一个地方再把她带回楚京而已。

可是这好像也没过去几年，他们竟然会保护自己了，当真世事无常。

最近没过几天，自己体内的内力都会有一小丁点儿微弱的突破。

这些感觉放在其他练武之人身上都是被直接忽略的，但乔九舒不一样，她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前段时间眼看着李璟娆随军离开，长安那里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摸过去的喽啰，还有政事越来越繁忙连给边关回封信都要抽空的楚年，她感觉，自己好像也不是没有任何活着的必要。

星儿今天的很微薄的疏离感没有人会忽略，青萝安慰她说只是好久没见才会这样，乔九舒面上满不在乎地笑嘻嘻应着，其实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但有什么办法呢？

从她姓乔的第一天开始，有些事儿就是注定了的。

包括天下人可能越来越多的厌恶和诅咒，包括至亲分离时候不能掉也不会掉的眼泪，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在自己仅剩的作用里，尽量护着他们少受些苦，哪怕生疏也无所谓。

在身边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里，星儿更是十成十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

她没办法把这活生生的小家伙带在身边，别说危险与否，光是两个人大同小异的命格就是很大一个阻拦。

倒不是她害怕或者想逃避，但星儿还只是个孩子，保护的再严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乔九舒吗？

她负不起这个责。

当初带着星儿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未来自己一但彻底离开之后这孩子的归宿，现在哪怕她不用走的你们早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主意，远离才能让她平安长大。

……

慈云寺的主持是慈云方丈的师兄，八十多岁白胡子拖了老长，连眉毛和眼睫都是花白的，头上整整九个整齐的戒疤，一看就和月弦那假和尚不一样。

住在寺里这几天，没少有杂鱼招惹到主持，但他全部解决的悄无声息，如果不是长青来说，她可能直到离开都一无所知。

寺院里只有主持和一个七八岁的少年小和尚，成天拿一把比他人还高的大扫帚在干干净净的门口扫地。

青萝曾经悄悄给乔九舒说过，这小家伙一点儿也不简单，有一次他们下山却不知道被人盯上，在慈云寺门口差点就遭了毒手，还是这小孩子的扫帚拦下了那几支箭，让他们撑到了主持出来救命。

“阿弥陀佛，施主心中郁结太深，还是早日放下为好。”

最近几天乔九舒喜欢待在寺院外面的竹林里，虽然冬天竹子也没什么好看的，但胜在清淡，干巴巴的看着也舒服。

这是乔九舒第二次见到主持，被人点中了毛病也不尴尬，双手合十也跟着念了声佛号：

“多谢主持提点。”

老主持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乔九舒虽然承认却也没打算改，或者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放下心结。

“若不嫌弃，老衲今夜会在明华堂诵经，施主可以一起。”

诵经？乔九舒对这个兴趣不大，但是她很好奇，在好奇心驱使下，三更天准时摸着黑一个人去了所谓的明华堂。

在慈云寺最后面下明华堂对其他人来说还是挺好找的，但耐不过乔九舒在夜里是个半瞎的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