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九舒是在自己的北苑找到姑姑的，她脖子上还有隐约的指印，很重，不过好在人活着，只不过昏迷了过去。

碍于相府暗卫还有不少，乔九舒先没有带姑姑离开，从自己房中找出了些能补气的药给她喂下就先离开。

阿娆到底在哪儿！

整个相府她几乎全部翻过一遍，连祠堂都没用放过，可是姑姑都找到了，唯独不见李璟娆。

事到如今她都没有怀疑谢裔说李璟娆被带进相府的话是真是假，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谢裔是什么人她还算能看个大概，阴翳又阴损，但不至于用这种要紧事骗人。

“快点想啊还有哪儿没找过！”

乔九舒有个几乎没有出现过几次的小毛病，急到一定程度会自己掐自己手腕，还伴着声音很低很哑的自言自语。

！

暗牢还没找完！

几乎是这个念头出现的同时，乔九舒连其他暗卫都顾不上躲了，全身内力集中脚下，只片刻就回到了暗牢假山处。

七零八落的尸体已经远远不仅十具，其他闻声赶来的人在宓闲手上也没活多长时间，他人站在其中一个刚断气倒下的暗卫身边，双手指尖滴着血，“啪嗒”一声砸在灰白的石板路上。

再回来之后，乔九舒给宓闲的眼神也冷冷清清，瞳孔深处那簇细微的火苗掩饰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早在之前就因为拽暗卫刀割伤的手掌已经凝出薄弱的痂，她这时候不过表面无事罢了，想着李璟娆可能存在的那个地方，只差临门一脚就要失去了理智，根本顾不上什么伤不伤的，一巴掌拍在假山壁上内力源源不断灌进去，恶狠狠的像是要活活撑爆这破山。

暗牢门刚打开条手臂粗细的缝乔九舒离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宓闲撇眉却也没有跟进去，在外继续守着。

这次乔九舒不再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折腾了，盯准了刑房最深处速度快到极致。

最深处是去年她刚回来这个世界睡过一夜的地方，那间刑房墙壁上有个机关可以打开乔泱的密室。

但是她并不知道怎么打开机关，对这间密室的印象还要感谢乔泱，感想他当年没有直接把自己弄死再给云卿换血换骨。

乔家继承人从小泡多了毒药罐子，迷散的功效在乔九舒身上其实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被生生疼醒后，她就趴在外面刑房的铁床上被锁链连接的铁环束着四肢，能看到乔泱打开了密室，每次折磨完自己拿着些血淋淋的东西满怀希冀走进密室，很久之后再脸色灰败走出来周而复始。

好像是……第三格……这个梼杌铜环？

刑房里没有点灯，外面的昏暗光亮也照不进里面，乔九舒用自己那双夜盲到一定地步的半瞎眼睛全靠那片血红的记忆摸索着找，因为记性好，指尖没多久果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铜制小兽尖牙。

老半天后等她的眼睛稍微缓解了一点点黑暗，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坨拳头打小的什么东西嘴里叼着一个比兽脑袋大的圆环。

虽然看不清，但乔九舒就是莫名知道，这个梼杌眼珠子是一种白色的玉石。

可能因为小时候印象太深？

谁知道呢！

凭借印象把触手冰凉的圆环立起倒转了三圈，黑暗中恍惚看到了梼杌阴白的眼珠晃了一下变成了幽幽绿色。

墙壁应着轰然响起的齿轮转动生从中间分裂为二慢慢打开。

密室里一点儿也不黑，跟北苑她的卧房几乎一模一样，李璟娆被反绑着手腕浑身冒汗蜷缩在床上，一身的热气刚冒出来就被床褥下的寒霜吸走。

乔泱这个父亲，还真是该早死早超生！

这周围没有别人，唯一的李璟娆还在昏迷中，乔九舒眼里的狠辣不再遮掩，几乎都能把那张寒床刺透。

但手下还是麻利的先给她解开了束缚着她的锁链，白生生的手腕因为不知道多久之前的挣扎，看起来并没有多粗的铁链子都已经勒进了肉里，白骨就那么淋漓的暴露在寒冷萧瑟的空气里，血一直从肉里不停往外渗。

“……九九？”

可能是因为解锁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李璟娆猛一哆嗦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乔九舒泪珠子突然就啪嗒啪嗒从眼眶往外冒。

“马上就好了，很快！”

如果这个铁链在自己或其他人手上，乔九舒可能直接就用内力崩开，但是李璟娆不一样，将军府从小娇惯长大的小姑娘会哭的。

“没事，你别着急。”

到最后甚至是李璟娆在安慰眼睛里血丝越来越多的乔九舒。

但后者怎么敢不着急，一环扣一环的死结哪怕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到现在也还要两环还锁着，阿娆还发着烧，伤口也已经感染的不成样子。

再磨蹭下去只有两个可能：

一，伤口感染太过严重两只手不一定保得住。

二，李璟娆脑子被烧傻。

安静到连乔九舒的银针掉地上都算大声的密室里，只有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急促呼吸声，时不时还有李璟娆哆嗦一下带响的铁链碰撞声。

等到乔九舒终于解开铁链后，李璟娆实在没撑住，迷迷糊糊脑袋一耷拉又晕了过去。

暗牢外的尸体又多了些，大概是人少了，宓闲还抽空撕了自己一截里衣袖口的布料将就着擦了手，湿哒哒血淋淋的布料就被随意丢在脚边一个人脸上。

“你帮我把阿娆和姑姑送去表哥那儿吧，我还要回宫一趟。”

宓闲没多问，只是叹了口气任劳任怨捞过乔九舒怀里小心翼翼抱着的李璟娆，答应了声就往北苑走，不紧不慢去再接一个皇后娘娘。

哦，现在应该是前皇后了。

在相府，乔九舒再也感应不到除了宓闲和两个伤员之外任何人的气息，回宫的路上很悠闲，她也慢悠悠的不着急，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鬼使神差往里瞅了一眼，就看到谢裔靠着墙在巷口玩着手里的墨玉簪子。

是她前些天才让人偷偷摸摸放去南华驿站的那支簪子。

“我该走了，这东西你留着吧。”

谢裔说完，也不管乔九舒会不会接，传国之宝随手一丢，眨眼就不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