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

石修坐在树杈上看过去：“小九怎么了？”

现在都已经是傍晚，这太阳再怎么落的晚也不至于把一块朝东的石头完完全全照着，角度不正常。

听她嘟囔着说了自己察觉到的异样之后，石修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跳下树枝到乔九舒身边拉住正准备走过去的乔九舒：“我去看看。”

被拦住的乔九舒也没说什么，听话的待在原地不再乱动。

石修走到那块石头前面，发现太阳光刺眼到夸张，好像整个人都被烤着，低下头避开阳光，顺着石头上显着的纹路看过去，自己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竟然从来没见过那个纹路，就先忍着后背的灼烧感记下了模样好回去告诉小九。

黑纹、三三交错、隐约有虎形？

这不是乔氏的族纹吗？在丞相府随处都有的东西。

因为担心有误差，乔九舒在被石修带走路过那块石头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真的是！

这不是轮回谷吗？为什么会有乔家的东西？

“等一下！”

石修疑惑转头：“怎么？”

乔九舒指着已经路过的诡异大石头语气平静：“你不觉得如果弄不清楚那东西是怎么回事的话，咱们不一定走的出去吗？”

于是在乔九舒出乎意料的强硬态度下，石修只能由着她折腾。

走进那块石头的炙热感的确很夸张，大冬天还没几个呼吸的空档就烤除了她一身汗，皮肤都能感觉到刺痛紧缩。

“小九？”

周围空气都被烤到几乎凝固，乔九舒现在只能隐约听到石修担忧的唤声，但是那个乔氏纹路最中心一点点小黑团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凑近试图摸一摸石头，指尖只片刻都不到就被烫烂了一层皮。

吹吹手指乔九舒就不在管它，照样待在原地仔细打量着那个不到她拳头大的黑团，像是密密麻麻爬满了小虫子一样，还有些空隙在。

“别看了，往这边走。”石修突然拉过乔九舒避开那块石头直面的温度，指了指身后刚才走过来的地方。

乔九舒有些不明所以，又听到他解释：“你看，那条路不一样了。”

果然！原本简单的没有任何分叉的小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两个路口，分别通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这时候问题又出现了，石修挠挠后脖颈问：

“我们往哪儿走？”

左边的路还是和以前一样，死气沉沉枯木和落雪；右边干净极了，扫清落叶的青石板踩上去就像在楚京郊外踏青。

抬着下巴指指左边，乔九舒笑意比看到石头之前浓了不少，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似的：“走这里，阵法已经破了。”

“阵？”

刚才他们的确是误打误撞闯进了轮回谷周围布了多年已经有些退化的古老阵法里，而阵眼就是那块石头。

纹路中间的黑团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却被乔九舒胡乱摸了一把，纯粹是运气好才破开了条路。

乔九舒在之前就感觉这地方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这回终于回想到，以前在相府看过乔泱书房里的一本老书，里面全部是宗族先辈的传世之情。

其中有一篇，写的是老祖宗游历回来后带进家的一个迷幻阵。

和当初找到长安的时候那座无人空城中阵法的不同，就在于之前那阵是迷惑人的视觉，如今这个乱的是感知。

就是说，如果今天没有不小心看到石头的话，他们可能在这阵里再待一年都找不到出路，因为脚下踩着的，身边摸到的，甚至面前跑过去的兔子都是真实的存在，只不过原本可能绕成一圈的路因为阵法和光影的变换，在他们眼里就成了直的。

这次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两人在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成功走出了山，能看到不远处又一个山窝里零星的灯火。

那才是轮回谷的人现在居住的地方。

不过要说真正的轮回谷，恐怕还真是身后被阵法笼罩住的完完整整的山脉。

石修站在男装的乔九舒身边比她还高了大半个头，这会儿才后知后觉低了脑袋，有点尴尬地拍了拍全是尘土泥垢的衣袍，像是不太愿意用现在这幅狼狈模样见到她似的。

“石大哥，你现在要去哪儿？”

他的不舒服乔九舒自然感觉得到，但也不能明着说出来，就只好随口捡了个话题才让二人间气氛不至于降到底。

“我的东西还在野鬼手上，得去拿回来。”

野鬼：轮回谷顶尖儿的贼头子。

真不知道石修是如何招惹那家伙的，因为据说野鬼好像从来不会无故取外人财务来着。

石修并不打算满足乔九舒这个好奇，咧开嘴朝乔九舒露出了个他招牌式的阳光笑容：“如果怕黑就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一炷乡！”

话音刚落还不等乔九舒有什么反应，他就足见轻点这极快下了山，乔九舒轻功造诣很高，看着石修的脚步却能发现步伐中的不同之处。

他是真的不会轻功，这速度都只是能操纵的有外力在他脚下推波助澜。

石修的人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慢慢被黑夜笼罩，乔九舒身后不远处的孙姑娘也从树林走了出来，鬼怪一样没有任何声音。

“这个小朋友不错，我喜欢——”

“有事就说吧。”乔九舒打断她婉转销骨的声音头也不回又补上一句：“敢动他你试试。”

弯月下的“公子”分明俊朗高洁，却又因为那身红衣和臂上血迹，以及嘴角细微的弧度而掺杂了三分邪性，平平无奇的清冷声音莫名让人骨缝都透凉，孙姑娘一下子被堵没了话。

孙姑娘可是知情人，这“小公主”从乔家来，哪儿会是什么好相与的？之前的好脾气跟纵容大概是懒得搭理自己罢了。

但从楚京传来的消息不是说安国公主跟南华小皇子有一直婚约吗？虽然被丞相拦了下来但还是几乎无人不晓，刚才那男娃又是谁来？小相好吗？

“是我越矩了。”孙姑娘活了半辈子自然懂得什么时候该收敛，扬起个弧度柔和的笑容也不管乔九舒看不看得到：“还是早点回去吧，丞相给你准备的惊喜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