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不完全统计，从大年初一到初三，这三天时间里宓闲十有八九都黏在乔九舒身边。

就连元家小胖子都看出来了：“城主大人管你好紧啊！”

初三傍晚，正在吃饭的两人又听见了远方熟悉的鹰唳，城主府下人也已经习惯，老老实实放那大家伙进来不多阻拦。

阿娆来信，说李将军战败了。

李璟娆是将军府从小宠到大的宝贝疙瘩，可又是唯一的后辈和希望，乔九舒能理解她想要去战场的心思，但是没办法放任。

这次出门是为了什么来着？

真的是长生方吗？

其实一开始乔九舒就知道，这只是她给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能在临死之前离开乔泱和偌大丞相府一年半载对她来说诱惑太大，宓闲提了，她顺口就答应了。

宓闲说有求于她大概也只是个托词，除非陪他过年祭祖也算是求的话。

可是谁都没想到，原本打算悠闲的一路上反而总能不断看到一些无法一带而过的东西，每一个都跟乔九舒死去的母亲扯着关系，到现在，已经顺势摸到了隐居在北邺山百来年的盛元后裔身上。

一个盒子，牵连着云家，木家，风帝和元家，还真是有趣。

但是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赶在李璟娆把自己折腾死在战场之前，跟她好好唠唠嗑。

正月初四一大早，青萝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细软准备跟着主子回家，可是匆匆敢来的林鬼不由分说扛起她，只顺手捡了个小点的包袱就急忙要出门。

“你放我下来！我的东西！”

青萝在他肩上费了扑腾着胳膊，却在听到林鬼的一句话后立刻安静下来。

“出事了，来不及了！”

城主府收到消息，完颜札瀚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个军师，已经在筹备他们的生杀大阵了。

李将军七年前用八万活人堵住了大阵，可是如今守在荆门关的士兵加起来一共都不够那么多，阿娆取乐去了添人头吗？

乔九舒最晚也要敢在李璟娆快马加鞭到达战场之前赶过去才行，他们来不及收拾马车了。

回去的路上没有发生任何糟心事儿，顺畅得让乔九舒都有些不适应。

悯生涧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沉长，连着大漠的墓室发生了那么夸张的爆炸坍塌，入口处没有丝毫变化，连那一方堪堪斜扎根在崖壁上的石碑都一如既往的毫不起眼。

“等一下！”

乔九舒跟在宓闲身边拽着他的手臂，正让他带着自己两人内力混一下能走得更快些，刚路过那块石碑不足一丈立刻就是个急刹停了下来，连带身后不远的林鬼差点撞上二人。

宓闲停下来替乔九舒顺了顺被路上劲风吹乱的鬓角发丝：“怎么了？”

乔九舒躲开他的手退回去走到悬崖边，蹲着身子探头在悬崖外看着那个石碑上被风化模糊的字迹。

“盛元……风帝……什么陵？这里是不是还有个字？”

陵字上方隐约有些凿刻痕迹，但时间太久了，实在看不清楚，乔九舒心一横，提气小心翼翼的滑下悬崖，落在本来就不大斜插在山壁里的石碑上。

“真的有字！是……王？”

宓闲也有些诧异，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他们只当这是风帝陵的石碑，根本没想到可能墓中葬的另有其人。

把乔九舒拉回到上面平地，宓闲才开口：“如果只是个王陵也说不通，按照古籍上所书，盛元最后几年没有王爷，只有几个跟着风帝四处征战的年轻将军。”

乔九舒也弄不明白这些，现在心里万分懊恼以前在宫里闲到发霉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多找些跟盛元有关系的野史看看。

就在这是，一向沉默的林鬼突然开口了：“元家祖上确实有另外一脉异姓分支，姓秦，已经被灭门了很多年。”

姓秦！？

乔九舒听到这个字后还反应了片刻，之后立刻就想到了什么，抓住宓闲手腕下意识用力捏紧。

如果是姓秦的话，会不会跟秦鹤叔叔有关系？

一开始，图腾的线索就是他告诉自己的！

舅舅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带着他的？

宓闲拍拍乔九舒紧绷的肩膀：“不要多想，先回去。”

“对！先回去！舅舅一定知道什么！”

接下来的路本来也不算特别长，再加上乔九舒的心急，他们赶到长荆城的时候，漠北士兵还没来得及再次集合冲锋。

四人回来暂时还没人知道，找了个茶铺子坐下要了壶茶，就安安静静听着周围的八卦。

李将军已经三天没出门了。

上次那几支箭是直接从后心射进去的。

隔壁是戍城和宴城的援兵已经赶来了。

尚京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

“参见城主！”

刚回到城主府大门，一身男装风尘仆仆的乔九舒立刻就被不论何时永远能认出她的侍卫们迎了进去。

离开北邺山到今天，这一声城主莫名的让她有一点点小紧张呢。

言归正传，李将军还有气出没气进半死不活躺在客厢床上，周围全是白胡子大夫。

听说城主赶回来后，那些老家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照样忙着商量该怎么让将军醒过来，还有两三个对视一眼趁没人注意露出来了不怎么在乎的笑。

一个女娃而已，能有多大本事？

不过哪怕不看在眼里，见到人该行的礼还是不能少。

“参见城主——”

乔九舒走进里室就看到大半年前阿娆生辰时候还意气风发的李叔叔几乎没剩多少气儿了，虽是心急却也不显露分毫，先一派自得抬了抬手：“免礼，将军伤势如何？”

她一但不加收敛的正经起来，身上两世沉淀的戾气便会缓缓笼罩住能看到她的所有人。

连最近见惯了生生死死，看到了各种常人难以言说的事情的青萝都还是会下意识紧张起来，更别说一辈子待在边城的大夫们。

“城主恕罪，将军胸骨裂缝，之前拔箭时扯到了筋脉……”

扯到筋脉？

“什么意思！血止不住了？”

将军三天前受伤，他们拔箭最迟也在一天前，血一直在流？

“城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