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漠北和荆门关三城附近总有些奇怪的传言流出来，说有个疯了的白衣少年，几乎豁出命硬是把完颜将军两只胳膊给废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佛尼塔草原上那些多事的家伙不知怎么也听说了完颜札瀚这“丢人败兴”的事迹，大家面上都和善的很，放了话逮到那个少年人一定扭送去军营给大将军磕头认错。

实际上呢？

谁不在背后偷偷摸摸找着人想收为己用？

完颜札瀚再怎么不受重视那也是实打实的漠北第一高手，能在他手里全身而退还弄废了他两只胳膊的白衣少年该有多大能耐？

“乌塔家那几个疯子再从土里钻出来也不见得有这本事！”

库纳哈兰一名女子年仅二十有三就能成为部落首领，狠辣手段绝对不输任何男儿。

听说了“疯狗一样的白衣少年”的事迹后，她是最早开始下令搜寻这人下落的。

有些东西即使你得不到手，也不能给他任何机会成为绊脚石。

所以如今，乔九舒在漠北地界儿里可以算得上风头无两，一时间竟然没人能媲美一二。

她的男装除了白就是红，还有一件黑的，一个多月大大咧咧走过一个又一个部落早被无数家的探子将身份模样和本事摸了个透。

她给自己的定位原本该是个风流公子，可谁知道传在那些人耳朵里就成了北邺山宓氏年纪最小的外族小辈，什么性情阴诡与清朗模样不符，什么十八班武器样样精通唯独中意短刀，甚至还有说她似有断袖之好男女不忌的！

每天都能听到玉如言不知怎么搜罗来的各种八卦流言，乔九舒看着憋笑的青萝和面色彻底放松下来会笑了的宓闲，日常心酸。

“库纳家那个探子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说殿下你哈哈哈对……咳咳青萝是别样心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青萝懵逼眨眼，指指自己脑门张大了嘴：“啊？我？”

“那个，玉老板啊！”乔九舒很是郑重地打断玉如言到抽筋还停不下来的大笑，一派正经故作无奈：“或许你该想想在这么多传言里，有没有把你也绑住一块编排的。”

“呃——”

震耳欲聋的大笑突然间卡住，玉如言脸上笑到泛红的颜色还没来得及褪下去，目光就躲闪着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小声叨叨：“……您怎么知道？”

这还不简单？

乔九舒怎么说也是在一个拥有互联网明星八卦满天飞的世界生存了小半辈子的人物，这种东西还不是异曲同工？

别说她了，就连宓闲这种当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干缺德事儿的家伙都能想到大致剧情走向，反正跟乔九舒但凡有点接触的人总会被塞进他们编排的话本子里去，玉如言这种狗腿子绝对没得跑。

但理解是一回事，不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赶着车的老玉能从身后敞开的马车帘子里无比清晰感觉到一阵钻骨头的透心凉，握紧缰绳咽着口水就是一哆嗦，心里还顾得上画着圈儿恨恨吐槽：

这个小心眼的臭男人！

“咴——”

马儿突如其来的的扬蹄嘶鸣叫车上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有武功傍身的青萝差点直接滚下马车，还好被玉如言拽马缰之余抽手拉了一把。

马车只是剧烈震荡倒有幸没翻，车里及时稳住身形的“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乔九舒耐不住好奇掀开被震落下的车帘，就看到外面一眼看不到头的大草原，天边远远有黑点速度极快的愈发接近。

“是雄库鲁！”

平日里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玉如言难得声音带惧，松开青萝将她一把推进车里，也不管她差点撞在矮桌上如果没有被乔九舒及时扶住会不会受伤，发了狠似的扯回松松垮垮的马缰，掉了个头就折返回去拼命抽着马屁股！

雄库鲁是草原上被誉为万鹰之神的家伙，就和大漠曾经供奉给楚国的那只一样，不过养在宫里的畜生从小跟人长着，早没了草原之神该有的本事，就这般还弄死了数不清的驯兽师傅。

可现在这两只不同，以玉如言老练的眼力，一眼就知道它们是没有主人的。

草原上野蛮存活的雄库鲁与狮群相搏也不见得会落下风，但凡能躲，谁都不会愿意不要命的与它们正面对上。

千里良驹跑的飞快，可天边黑点还是越来越近，在乔九舒从车里侧出脑袋往后瞧的时候，已经可以看清它们嘴角与利爪上沾染的新鲜血迹。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

乔九舒当机立断弓着身子出了马车，扶着门框稳住身形，看似轻盈半蹲在玉如言侧后方只有手臂粗的车架上，拍拍他肩膀：

“玉老板，放慢点速度！”

由于跑的太快，逆着脸刮过的风阻拦了大部分声音，乔九舒只好近乎大喊的凑在玉如言一侧对他说。

“再慢就跑不出草原了！”

一但离开草原人能多起来，这些畜生就不会追的太紧了！

他想得不错，可是雄库鲁不会等他，草原之神在天上的速度是无法想象的快，只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马车与它们又近了几分。

“放慢！立刻！”

乔九舒近乎凶残的加重了搭在玉如言肩上那只手的力道，夹杂漩涡般吸引力的声音穿透玉如言耳膜，叫他不自觉的下意识照做，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力道就松缓了下来。

眼看风阻小了些许，乔九舒立刻起身，撑着马车壁一跃便翻转间单膝跪立在了车顶，左手五指成爪死死扒住光滑的顶棚外沿，右手摸至腰间短刀上按住，抬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两只草原之神。

张开翅膀比人还大的鹰飞快拉进着距离，一只深棕，一只深灰，在乔九舒眼中就像是两架即将在头顶上爆炸的直升机，还是装满了炸药一但发生意外就会立刻爆破的那种。

她曾经亲自尝过这些家伙的厉害，在白天的大草原上，连所向披靡的狼群对上他们都只能主动退让。

不过，再厉害的东西都总会有破绽，雄库鲁的弱点在于它们浑身羽毛上连着无数的经络，每掉一根都钻心的疼！

而且畜生毕竟是畜生，只要弄断了脖子还不是死鸟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