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充满意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要面对什么。

比如刚刚摩根大法师还信誓旦旦地说混乱之蛇永远不会跑到这里来，但下一秒，一个巨大狰狞的蛇头就嘶嘶叫着向亚当冲来。

一起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混乱到极点的气息。

凛冽的剑光和一道从光辉中诞生、充满神圣光泽的白金闪电从亚当眼角掠过，在摩根大法师‘不要太过动用光明一系神力’的背景音中，重重轰击在这条混乱之蛇脑袋上。

怜悯之刃直击心灵，在晨曦天使的感应中，那是一团混沌疯狂的意念集合体。

圣光闪电凌厉无比，几片和门板一样大的灰色鳞片与墨绿的腥臭血液洒落一地。

混乱之蛇发出凄厉的叫声，在灰蒙蒙的雾气里翻滚。

血液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变成一条条身形扭曲丑陋的小蛇，尖啸着投入那一大片雾气中。

“摩根大法师，混乱之蛇由他们牵制，离开阴影位面的方法呢？”

“主神光辉！”

那是一位主神的神性光辉与神职、法则结合升华的产物，介于物质和能量间，玄妙无比，神威莫测。

亚当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我的目标一直是光明本源神的位置没错，但主神光辉——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下一个办法了，希望你还有，大法师阁下。”

“这是唯一的方法。”

亚当看着摩根大法师，准备听听他是否还有其他解释，如果没有的话，他大概需要击杀一条混乱之蛇来平复一下被幽影骑士暗算的心情。

“我刚才提到过，阴影位面是整个宇宙空间的影子。如果想要驱散一片阴影，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光。”

“对极了，就是光。阴影位面也一样，它见不得光。当被主神光辉照耀的时候，阴影位面与现实世界的缺口自然而然就会被打开。”

“所以，你希望我念出一位主神的名字？”

“没用的，阴影位面在很早前就被打上真理的印记，交由两位骑士守护，其他主神感应不到这里的任何情况。”

“好吧。”亚当向摩根大法师走去，“让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事实，这里没有主神，也没有主神光辉。”

“不，事实上——这里有！”

不然我为什么要将你们带到这里来。

亚当睁大了眼睛。

摩根大法师伸手指着晨曦天使，又指着惩戒天使，晨曦天使正将混乱之蛇的尾巴砍下，被一轮旋转的圣光封印住，滴溜溜旋转着落到惩戒天使手中。

哗啦啦——

大片光焰旋转着化作一条神圣锁链向着混乱之蛇缠去，混乱的气息与神圣的火焰相互碰撞，星空中到处都是炽热的火焰与一个个狂暴扭曲的力场。

轰！

一声巨响，混乱之蛇巨大的身体被绞成碎片，在密集的圣光闪电中一枚碎片旋转着化作一条灰蛇，快速隐入浩瀚星空。

“混乱之蛇逃走了。果然——”摩根大法师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亚当，非常严肃地说，“他，他，还有你，你们身上发出来的乳白神光就是！”

“圣光？！”

亚当愣住了，圣光不是圣堂使用的能量吗？

只是将光明能量以一种特殊的光的形式表现出来。

“你一定是搞错了。”

亚当下意识地反驳，如果他一直以来使用的圣光与主神光辉有关，哪里还能站在这里，早就被诸神抓走研究。

“不，虽然不是真正的主神光辉，但蕴含着一丝主神光辉的玄妙，或者说，是残缺的主神光辉。”

“证据呢？”

“混乱之蛇是科林专门研究出来用以镇守阴影位面的神性生物，加上地利优势，哪怕是我在遇到它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变得疯狂，失去理智，而他们——”摩根大法师指着两位炽天使，“丝毫不受混乱之蛇影响，还轻而易举地战胜它。”

摩根大法师越说表情越震惊：“还有，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至始至终我都在以领域抵抗来自阴影位面的扭曲力量和阴影幽光，而你们——”

亚当看了看自己和两位炽天使，确实如同摩根大法师所说他们只凭借圣光本身，没有动用领域（神域）就完成防御，而且还能照亮附近灰蒙蒙的区域。

“我更愿意将这归功于圣光的神奇能力。如果圣光是主神光辉，我是说圣光与主神光辉哪怕有一丝联系，就算诸神不知道，四大主神不可能没有察觉，尤其是真理。”

亚当与真理神、黑暗女神的意志化身都是近距离接触过的，在曙光群岛上。

生命女神就更不用说了，他曾以真身进入过阿法隆国度。

他不认为主神的感知还比不上一位本质上还不是真神，只拥有虚拟神职的摩根大法师。

“那是因为在今天前你从来没有进入过阴影位面。就像萤火虫，夺目的日光下谁能发现它们在发光呢？”

摩根大法师用他那苍老但坚定的声音继续解释：“圣光的不寻常在现实世界的时候被光明能量遮掩，直到阴影位面才终于显露出异常来。”

032 圣光＝主神光辉？

“好吧。”最终亚当放弃与摩根大法师争论，如果圣光真的与主神光辉有联系，他不吃亏，“我应该怎么做？”

“这个地方是当初空间监狱的原点和起点，整个阴影位面都从这里延伸出去，全力催动你的神性光辉，用圣光照彻这片虚空，前往现实世界的出口自然打开。”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样会引来无序之龙的攻击。”亚当盯着摩根大法师看。

“总得承受一定的风险不是么？我们这里有三位半神，拦截无序之龙已经足够。全力以赴吧，趁着现在阴影位面没有任何一位守护骑士。”

亚当一边张开双臂，浓郁的神性光辉从他身上涌现，结成一道光柱，冲上星空：“幽影骑士和以太骑士都不在这里？”

“我被困在阴影位面多年，一共见过三位神明被关押进来，野蛮神系的大力神，火神，还有上次那位半神，他们都是在进入阴影位面的瞬间就遭遇镇压攻击。”

摩根大法师指着星空上那颗镶嵌着九颗眼睛的巨眼：“幽影骑士，或者以太骑士，平时就坐在那颗眼睛中央守护阴影位面。”

现在，巨眼中空无一人，只洒下九道光线化作锁链。

“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幽影骑士和以太骑士被现实世界牵制住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既然如此，亚当深吸口气，神火剧烈跳动，太阳神职全力运转，无穷无尽的光辉以他为中心直冲天际。

浩荡纯正的圣光冲到星空深处，汇聚在一起，向四面八方扩散，再倒扣下来，形成一个圣光结界。

本来灰蒙蒙的星空都明亮起来，处处流淌着乳白圣洁的流光，甚至就连空中都隐约传来阵阵空灵虔诚的圣歌。

小岛周围的星空景象逐渐退去，一颗星辰剧烈颤抖着变成一个弯弯曲曲的扁平空间面，里面正有无数只蛇形怪物在艰难爬行。

在圣光的照耀下，亚当脚下的小岛逐渐显露出本质——那是一团阴影，由一根根细如茧丝的丝线密密麻麻交织而成。

每一根丝线都以小岛为中心发散出去，被拉长、扭曲，旋转成一个面，和朦胧的幽光叠加，与无数个弯弯曲曲、纵横交错、看起来支离破碎的空间面一起拼凑成完整的阴影位面。

一束圣光在一只蛇形怪物身上扫过，怪物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而后一个透明的灵体从怪物躯体上升起，露出安详解脱的神色，在圣光的庇佑下躲开阴影位面的扭曲能力，还原成最基本的粒子回归天地宇宙。

这是无信者遵循的法则，一旦死亡，就回归天地，物质的回归物质，能量的回归能量，只有信仰者才能依照信仰通道前往神国获得永生。

这样的异象在亚当眼前一闪而过，下一刻，无数道阴影从虚空诞生，漆黑如墨，铺天盖地往亚当扑来，圣光柱顿时被禁锢在一定范围内。

“大法师阁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不，我知道，这是阴影位面的意志反击。或者说，是科林留在阴影位面的意志在进行本能反击！”摩根大法师身体颤抖，将锁链晃荡地哗啦作响，“不过至少有一点我没有弄错，圣光，真的与主神光辉有联系，不然不可能引动沉寂多年的阴影位面大意志！”

阴影所过之处，一片漆黑，混合着无数的光影和声音，映射出一个个光怪陆离、毛骨悚然的幽森世界。

有的是欲海狂波，但是无论男女，都在即将享受到极乐巅峰的时候被变成狰狞怪物的另一半凌虐、拨皮拆骨；

有的是遍地黄金，然而每捡起一块金砖，就会失去一个亲朋好友；

有的是谎言成林，战士法师追求力量的尽头不是荣耀加身，而是强健完美的体魄和庞大浩瀚的精神被肢解挖去充当材料……

最后种种世界归于一体，是一个幽深仿佛无底深渊的扁平空间体。

轰——

虚空震荡，圣光与阴影幽光碰撞，一道道阴影化作丑陋不堪、獠牙错错的巨蛇或狰狞可怖、狂暴凶残的巨龙，撞击在圣光结界上，锋利的爪子在薄如蝉翼的圣光结界上挠抓着，发出刺耳的戾叫。

“你最好祈祷这个方法有效，不然——”惩戒天使护在亚当身侧，阴测测地威胁。

“放心，我们有共同的目的，至少在离开阴影位面前都是如此。”

一边是疑似与主神光辉有关系的乳白圣光，光明圣洁，一边是来自阴影位面的大意志反击，幽光漆黑。

光明与阴影，圣光与幽光，不断争夺、倾轧、绞碎、生灭，只是短短几秒时间，圣光结界上的生灭已经进行了成千上百次。

嗡！光明结界震颤间，圣光流转，绽出一轮又一轮色彩斑斓的色轮，让单调幽森的阴影位面瞬间多出无数道绚丽的光彩来。

丑陋的毒蛇与狰狞的巨龙撞击在色轮上，立刻按照色系分解，壮大色域板块。

轰！轰！轰！

不过几个呼吸，五光十色的色轮上已经漆黑一片，蒙上一层阴影，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和让人堕落沉沦的美感。

嘶嘶的鸣叫从一个个色轮中心传出，爬出一条条滑腻腻的小蛇。

本来色轮有吸收攻击壮大几身的特殊能力，但亚当没料到来自阴影位面的攻击会如此凌厉，还没等他消化吸纳过来的能量，色轮就游走在撑爆的边缘，甚至有被阴影位面污染的趋势。

我可能从摩根大法师那里获得一个假的主意。

意识一闪而过，亚当取出圣十字太阳权杖，轻轻摇晃，引动光明法则。

咔嚓——

大片玻璃破碎的声音从一个个色轮传来，获得一道光明法则之力加持后，开始结晶化的色轮终于成功顺时针转动。

伴随着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色轮重归亚当掌握，化作一片圣洁的乳白。

但旋转仍在继续，在又一次顺时针旋转后，乳白化作淡淡的金色，并在与阴影幽光的对峙中染上一层昏黄！

吼——

“小心！无序之龙被吸引过来了！”

摩根大法师连忙戒备，但因为周遭空间的扭曲和阴影位面的特性一时间分不清声音来源的方向。

然而此时亚当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他所有的精神都在昏黄圣光与阴影幽光的再一次对撞中沉入其中。

老化、枯萎、腐朽、衰老、堕落、破败、终结、时间尽头……

异样的感触在亚当心头流淌，光明的另外一面缓缓展开。

嗡！又是一声巨响，光明结界一收一缩，转为昏黄，仿佛日薄西山，迟暮黄昏，死气沉沉。

“这……”

摩根大法师本以为亚当的圣光在阴影位面的反击中终于坚持不住被污染，但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无数道不断变化扭曲的阴影撞击在这层薄薄的昏光上瞬间停滞不前，失去活力。

“黄昏领域！”晨曦天使大喜，喊出一个名字。

“趁现在！”摩根大法师大喊。

砰！阴影被黄昏领域排开，圣光柱再次冲天而起，瞬间将这片虚空照亮。

“成功了！”

摩根大法师看着最先在小岛上空出现的一点白光，激动不已，泪流满面，将近半个纪元的时间，他再一次感受到自由的滋味。

就连虚拟神火和虚拟神职，都蠢蠢跃动，即将冲破最后一重阻隔与原力海洋相拥。

亚当同样睁大眼睛，一双湛蓝的瞳孔中被不可思议填满。

圣光，真的与主神光辉有一丝联系！

上空，白光越来越盛，视线逐渐豁然开朗，但突然，一条笼罩在迷雾中的朦胧长河破开缺口，飞流直下。

一道灰光划过，缺口立刻被堵上。

紧接着，一道白光，一道红光，一道黑光和另外一道灰光簇拥着一道浩荡的混沌光辉同时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