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的？

这毕竟是苏府的家事，不好在外面说，虽然这儿都是醉鬼，难保哪个听了一耳朵跑出去乱说，怕是会耽误大少爷的仕途，秦嬷嬷见苏焯也有追问的意思，便道：“老爷这件事我们边走边说。”

苏焯点点头，随她下去。

酒楼外停了辆锦锻罩马车，正是苏府的。紧接着一道碧蓝倩影出现在众人眼帘，不似旋宁公主的雍容华贵，却是另一番柔致婉转，轻灵可爱。

“不知公主驾到，小人有失远迎。”福昌楼的余老板适时巴结道。

旋宁睨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道：“无碍，本宫要的二楼左手尽头的厢房可备好了？”

余老板点头如捣蒜：“知道公主要来，鄙人这卑贱之地必然是要早早就打整一番，就等公主您贵足一踏了。”

面容语气尽是谄媚之意，是了，福昌楼虽然在京城也算有名的酒楼，可达官贵人们向来嫌弃这酒楼装潢俗不可耐，菜的味道尚可，却用料不精酌，是以在京城上层人士中很少会光临此店，这也就是余老板为何要对旋宁这么卑微讨好的缘故，一来因为旋宁是皇家公主，二来便是想借公主的名头宣告众人他福昌楼公主都来了，你们还嫌弃什么？莫非你们比公主的规格还高。

余老板浑身一股市井商人的作派，就连那双小眼睛里都迸发出奸诈狡猾的精光。

旋宁以往是瞧不起这样的人，更不屑于踏足这种人开的酒楼，不过今日情况不同。

一进酒楼，四周的人的目光向门口的人而来，将旋宁和她身后的妙龄女子打量了个遍，这目光带着羡慕，探究，有些甚至是一些龌蹉的，猥琐的，令旋宁肚子里窝火，她唤了声挽月。

挽月抬头冷冷地巡视众人，凌厉道：“皇家公主岂是尔等可以观瞻的？若有再看的，便一个个记下来，稍后便剜了你们的眼珠子！”

语气里十足的派头，恫吓一番，众人慌忙收回视线，有那胆小的已是吓得颤栗不安。

此时二楼拐角位置的座位上有位穿褐色短打的中年人阴险地笑了笑，用手擦了嘴，悄悄退出福昌楼，那方向竟是朝着王相府邸而去。

很久以后，旋宁曾在夜里偷偷啜泣暗想，若那日她没去福昌楼，没让挽月说出那番话，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惜，世间没有早知道。

余老板殷勤地引导众人上楼。最前头的旋宁，挽月，后头紧紧跟着苏愉和红鱼，最末尾还跟了个清秀的小太监。

等走到门口，众人相继进门，余老板刚抬了腿，那小太监却拦住了他，“你不必进去了。”

余老板不想放过这个巴结的好机会，而且旋宁公主还长得这么美，他当然还是想多看两眼的，便对着这位太监低了声气，笑嘻嘻道：“公主还没点菜呢，让我进去介绍介绍。”

挽月适时走了出来，对着余老板道：“不必了，公主说了把你们店的招牌菜端上来就是。”

余老板点头说是，等门关上人都进去了，那张堆满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呸，不识抬举，两个卑贱之人也好意思拿腔拿调的，哼，算个什么东西！”

厢房里，旋宁又赶忙叫挽月把窗户打开，用手作扇，一面扇，一面皱了眉头颇为嫌弃道：“这屋子里燃的什么香，真是呛死人了！”

苏愉奇道：“旋宁你既这么不满意这里，为何还特意选在这儿，可有什么关窍么？”

一说到这儿，旋宁满意的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对面的墙壁上，欢快道：“关窍就在其中，待会儿等用过膳，我带你好好探究探究。”

竟是要先卖弄关子，引得苏愉好奇心大起，将那墙壁细细打量一番，心中升起个猜想，莫不是那墙壁后头有暗室可以通往哪儿么？

不一会儿菜已经做好，摆上桌来，将整张桌子铺的满满当当。

上菜的小二一个个屏息凝神地上完菜就撤，完全不敢多待，这自然是被挽月那句话吓破了胆。

可有人是个例外，厢房门口余老板就一直想进去到公主面前得脸，可那位小太监一直将他拦着，他是左顾右盼也寻不见公主的衣角，心中烦闷得很，“你这小太监好不知数，快快放我进去，我还要去给公主报菜名呢！”

岑怀安看他一眼，没个好脸色，语气不耐：“余老板，公主不想见闲人，你还是趁早走了吧，惹了公主不开心有你受得。”

余生昌指着怀安，语气不佳：“你，就是你这种小人，肯定是怕我在公主面前得了脸，日后没你的事儿吧，狭隘至极！”

怀安面色不变，不疾不徐地说道：“余老板若实在想顶替咱家的位置，就先自宫，再经过大人们的层层筛选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他说的一气呵成，说到最后眼角微微扬起，竟透露出三分邪性，气得余生昌喊爹骂娘，“你个阉人倒是光荣得很！以后你下了九泉，你爹娘都不认你，是要指着你

双翠被叫到和马夫一起在外赶车，车厢里只有秦嬷嬷和苏焯两人。

旋宁点点头，并不怀疑，又对上白鸿飞那张冰山似的脸：“听见了？她说了没有，你快快滚开，别挡道！”

白鸿飞仍旧岿然不动，又逼近一步，对着旋宁身后的苏愉，施压道：“姑娘，欺瞒宫卫，重则诛杀，轻则三十大板，如此，你还要坚持说没看见燕世子，不认识他？”

那双眼如鹰隼般阴鸷，苏愉只看了一眼，忍不住浑身一颤。

别说她了，绕是旋宁也吃不消这紧迫的视线，伸手一推，白鸿飞一个不注意被推的趔趄不前，隔了些距离，旋宁觉得那阴鸷的目光倒没那么可怕了，随即叉腰，指着他凶横道：“她都说了不认识，没看见，你这是什么意思，逼人太甚！”

“公主恕罪，这姑娘若只说没看见也就罢了，可她说的是不认识，这分明是在撒谎。”白鸿飞咄咄道。

忽然一只手背过身来覆盖上她的手背，那手温温软软，握着自己的时候使了使劲儿，苏愉抬眸，正是挡在她身前的女子。

那侍卫听旋宁夸他，顿时心花怒放，要知道公主这样的人，平时是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的，现在居然主动了夸了他。

竟是忍不住偷笑出声：“嘿嘿”

身侧白鸿飞一个眼刀剜了过来，那小侍卫浑身一颤，静若寒蝉。

僵持许久，终于还是白鸿飞先低头服软，大手一挥：“公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