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风清晴太过于平易近人，这位女店员自认为和她混的熟了，胆大的把手伸了过去。

阿远脸上没多少肉，只有一小团的苹果肌，用力掐一掐也不指望能掐出水来。

只不过男孩被这举动吓得不清，两眼睁得老圆，满脸不可思议。

像是愤怒的小公猫，竖着尾巴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女店员显然没注意到，只是过了把手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风清晴抱着一摞衣服走了过来，随手把破五位数的服装丢在沙发上。

“他啊，”风清晴端起茶几上的一次性水杯，“这是我儿子。”

“儿子？”女店员声线都颤抖。

来回打量着母子俩，实在是不敢相信那么年轻的风清晴居然已经当妈了，还生下这么一个尤物。

“是啊，他性格像他爸，总是板着一张臭脸。”风清晴嘟嘟嘴。

“哦，看来风小姐你一定过的很幸福吧。”

大品牌里内的店员都被精心培训过，动的该说些什么，才会增长自己的业绩。

风清晴掩着唇，轻笑着，身体动了动，指着身后那面衣橱。

“这些我全要，都给我装起来了等会我派人来拿。”

女店员嘴角不停的上扬，这是个大单，眼睛笑成一条缝，望着腰接过风清晴递来的银行卡，便离开去包装起来了。

阿远对于女人们的买买买没太大的兴趣，把头撇向店外。

亮堂的灯光在一尘不染的瓷砖上形成倒映，服装店的对面是一家小型的儿童游乐园。

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娱乐机器正放着欢快的儿歌，有几个小朋友冲滑梯上滑了下来，笑容响若铃铛。

还有坐在一头红着眼，牛背上画着红色披风的玩具牛。有个小男孩双手紧紧抓在棕黑色的牛角上，玩具牛启动后亮着五彩斑斓的灯光，上下晃动，左右也晃了晃。

小男孩的父母就站在一旁，夫妻两人手握着手，妻子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对着小男孩不知道说了什么，眼睛笑的星星都落了下来。

阿远看的有些入迷了，他没有跟着父亲母亲一起玩过这个，或者说他见过这些游乐设施的次数不超过三根手指。

在小一的记忆他似乎都忘的干净了，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不是他忘了，而是他一年365天里，几乎天天都过着那一样的生活，昨天亦是今天。

除了弹琴就是跟着向志商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见了行色匆匆，皮笑肉不笑的大人。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羡慕还是好奇，他想着要是他坐上那头摇晃的玩具牛时，他会能坚持多久。

但也是一瞬间，阿远就把这些想法甩出脑海中，以他的身份绝不允许他这样做。

这是向志商从小就告知他的，他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以后会继承向氏。有着千万羡慕的身份，有花不尽的财产。

也许今天在着玩的欢快的小朋友，在过那么二十年，就轮到他们羡慕阿远了。

说不准的，只是现在的阿远一直没挪开视线。

风清晴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带着淡淡的清香。

“想去玩？”她坐在阿远的身边，“走我带你去。”

阿远把头转了回来，没有去看风清晴的眼睛，只是摇摇头，默不出声。

“想玩就走嘛，怕什么，大不了让你爸买回家去，这样就不害羞了吧？”风清晴还在继续说着。

一边拉着阿远的手，换上店里的拖鞋，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了过去。

那个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玩具牛的灯光已经灭了下来，整个机械微微向上倾斜。

“你自己能爬上去不？”风清晴晃了晃抓着阿远的手，“不行我就叫人来抱你上去啦。”

阿远松开手，踩着牛背上的一块踏板，转眼的学着刚才的小男孩双手抓着牛角，两个腿夹在牛背上，身子压低。

风清晴递给工作人员一张红钞，彩灯又亮了起来，牛眼闪烁的红灯，慢慢的摇晃着。

阿远爬在上面，心里有着小小的紧张，迟迟不能平复。

“笑一笑，老是板着一张脸干嘛呀。”

风清晴的声音传了进去，阿远微微翘起了嘴角，上面被晃出一阵风，拂在脸颊上，痒痒的。

阿远又加深了笑容，从牛背下来，风清晴又拉着他小跑了起来。

在一座滑梯上，风清晴露出了半个脑袋。

明明是小孩子的设施，她这个为人父母的大人还是要参与进来。

风清晴像是玩的开心了，又带着阿远转了一圈，基本把所有能玩的设施都玩了一遍。

两人这才离开，在回家的路上，风清晴擦拭着阿远脸上的细汗。

“回去别跟你爸说啊，到时候他有得说我了。”风清晴撇着嘴。

“那以后妈妈还会带我来玩嘛？”

阿远长长的眼睫毛因为出汗，又几根贴在了一起，上下刷了刷。

那双眼睛越来越明亮，映出了车窗外的夕阳。

最真挚的眼神。

风清晴食指微屈着，触到阿远的鼻尖上。

“你是儿子，我当然会带你来啊。”她笑笑，“别想太多，你爸也是为你好，要是你真的不想学琴了，我去跟他说。”

“自己活得开心才是真的，别把什么事都藏在自己心里，我可是你老妈哎，是你最亲的人了。”

“你有事就应该告诉我才对。”风清晴把阿远收进臂弯中，轻拍着肩膀，“明白了没？”

阿远靠在位置上，木衲的点点头。他还太小，对于母亲这份语重心长，话里有话的话，一时间还太难理解了。

不过，他倒是听明白了后面那一句。

风清晴是他的母亲，是他最亲近的人，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害了阿远的。

只是一味的点头似乎体现不出自己的所表达的意思，阿远望着车水马龙的城市，以及那红透了的天空。

“喜欢，”他说，“我喜欢弹琴，不是爸爸强迫的。”

阿远没有撒谎，他最近表现的情绪低落只是因为，跟着向志商参加了太多活动。

他还报名了某个钢琴大赛，伦敦那边的老师天天都在抽查演奏情况，他觉得有些枯燥乏味。

这份小小的情绪，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可风清晴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也许就是一个母亲的高能时刻，心细的如同福尔摩斯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