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不知道萧照和顾子恒的过往，然而，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可是这段过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觉全是父皇的过错，而他对萧照的态度转变也是在知晓了这件事之后。

萧暮宸出了宫，直奔云楼而去。

云楼的二楼依旧是那般暗淡无关，唯有燃着的几盏灯的光明都被这昏暗吞噬殆尽。

萧暮宸看着面前的顾子恒，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

他还是老样子，红纱蒙着眼睛，隔绝外界的一切。

“你来这里做什么？”顾子恒说道。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妖娆磁性。

“我记得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并且不止一次和你说过，这一生，我都不想再看见任何跟他有关的东西。”顾子恒继续道。

萧暮宸知道，顾子恒不欢迎他，不欢迎任何一个人。

“我知道，可是，我今天不是因为他来的！”为避免顾子恒生气，萧暮宸果断换了别的话题。

“给你看点东西。”萧暮宸伸手从华贵的紫衣广袖中掏出了一张折叠着的纸，“看看。”

烟云在一旁接过纸张，摊开，转身递给了顾子恒。

顾子恒蒙着眼睛，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抚过摊开在面前的纸张，代替他的眼睛寻找着纸上的墨迹。

烟云在一旁看着，不禁满心的心酸，险些落泪。

公子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呢？七年如一日，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避不见光明。

顾子恒的指尖一寸寸拂过纸张，须臾间，他已然知晓这纸张上写着的东西。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顾子恒轻轻吟道。

“子恒，你觉得如何？”萧暮宸轻轻问道。

暗中的顾子恒放在纸张上的手在缓缓收紧，这诗……

“谁做的？”顾子恒定了定心神，轻轻问道。

“江晗微，以酒为题，选妃宴上的作品。”萧暮宸回道。

“江晗微……”顾子恒轻轻念道这个名字。

“江王府的大小姐。”烟云在一旁轻轻开口。

“我累了。宸王殿下，不送。”顾子恒对着萧暮宸，暗哑的开口道。

萧暮宸起身，看了暗中的顾子恒一眼以后，离开。

黑暗中，安息香还在袅袅燃着，一缕一缕，不绝如缕。

顾子恒摸了摸纸张，不知为何，心中再一次想到了盛思琦，“烟云，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呢？”

顾子恒开口，带着些脆弱低声问身边站着的烟云。

烟云不知该怎么回答，盛思琦自从拿走紫金石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只是为了紫金石吗？

“公子，有缘会再见的！”烟云在一旁柔柔的开口，安抚着顾子恒。

这个时候，烟云第一次觉得所谓的有缘再见是一句多么可恨的话，真真让人求盼无期。

春晖园。

经过了一夜伤心与内心反复的天人交战，江旭辰第一次胡子拉碴，满面倦色的出现在江文等下人面前。

“少爷，你这是……”江文惊悚的开口。

“你去给我打盆水来，我清洗清洗，今日不出门了，昨夜没有睡好，今日补眠，就不出去了。”江旭辰带着疲惫的声音吩咐道。

“是，是……”江文忙不跌跌的就跑去安排了。

江旭辰捏了捏眉心，眼中布满的血丝告诉他，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

不一会儿，茉莉端着水过来了。

“少爷，茉莉伺候你吧！”茉莉殷勤的上前，想要伺候江旭辰。

结果被江旭辰一把冷冷推开，多余的话没有。

江旭辰自己净面以后，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水漱口。

茉莉看见江旭辰拿起她准备的漱口水，满心的欢喜。

她特意将竹叶浸泡了好久，这水里带着竹子的清新，想必江旭辰一定会很喜欢。

她在等着江旭辰的惊讶和夸赞。

可是江旭辰从头到尾没说什么，就洗漱完毕以后，连早膳都没有用，就又回了卧房。

茉莉不由的内心极为失落。

江旭辰回了卧房，刚一躺在床上闭目，就唰的睁开了眼。

“你来了？”江旭辰冷声道。

“没错，不是你昨夜传书让我们来的吗？”虚空中一个有些沧桑的嗓音道。

江旭辰没有吭声。

“你叫我们来的，是不是打算实施我们的计划了？”沧桑的声音追问道。

江旭辰听着这声音，有些纠结，但忽而想起昨夜关于江晗微的一切，江旭辰突然伸手，抓紧了身下的铺着的锦缎。

“没错，从现在开始，你们乖乖听我吩咐就好，我们的计划就此正式展开！”

江旭辰的声音里带着坚利，还带着某种恨意，这样的江旭辰与平日里的江旭辰大不相同。

虚空中的那个沧桑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是沧桑的笑声，在虚空上方盘旋，一点一点，缓缓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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