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离就派人将藤床用钉子固定在墙板上，免得再有类似的事故发生。

还得多亏小离当初明智的举动，不然发完脾气的大姨太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此刻南霜半躺于藤床之上，丹凤眼紧闭，月白色的长裙上也被胭脂染得花花绿绿的。

她的发丝稍显凌乱，但眉宇间的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还是丝毫不减。

她手中紧紧拽着一把勉强完好的团扇，头也没抬，就冷冷地问着。

“有话快说！”

采雪早就被眼前狼藉的场面震撼住了。

这个大姨奶奶，脾气还不是一般的火爆啊！

明明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觉得她温婉大方，算是三位姨太太里最好说话的。

没想到这位温婉只是个表象，这位就是一疯子。

现在她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在这么多的院落中，如梦居的开销会最大了。

只要这位姑奶奶发一次脾气，就至少得耗掉整个季府半个月的开销才能补回来。

南霜说话时候的语气，也是冷冷的，就像是她拿着手中的团扇，朝他们猛扇了一阵冷风一样。

羽池这个本该见怪不怪的人，说起话来也底气不足，更不用说第一次见到这般激烈场面的采雪了。

就算她陪着自家小姐在外面做生意，五湖四海地跑的时候，也从没有见过有哪个人，能把好好的一间屋子弄成这个样子的。今天算是让她开眼界了。

“孙小姐突发急病，大夫说要亲生父母的血做药引，所以……”

岂料南霜竟然是连眉都不皱一下，还没等羽池说完，就冷冷地打断了他。

“不救，那个拖油瓶，死了更好。”

采雪从没想过，一个母亲，能说出这番话来。

这句『死了更好』，比满场的狼藉还来得让她震撼。

就算是和季间雪无亲无故的赵洛凝，尚且都能对孙小姐上心，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却说出了这般恶毒的话。

她真的是间雪的亲身母亲吗？

气氛又冷下来了，小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凑在南霜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才见她睁开了眼，瞟了两人一眼，极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

“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给你们药引。”

小离的这句话倒是管用，但是采雪在这里又犯糊涂了。

疑问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幸得羽池眼见，连忙将采雪拉出了房间。

“你干嘛拉我出来啊。孙小姐的病拖不得啊。何必等到明天早上啊，现在就去取血啊。”

“姑奶奶，你就别问了，走远点，我再告诉你行不。”

对于采雪的追问，羽池也很是没辙。

要说他和采雪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的性子，他虽不说摸熟了，但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今天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势必会去打听真相。

若是流言传到了如梦居，对采雪，对二少奶奶，都没好处。

羽池将采雪拉远了些，直到离了如梦居有了一定的距离，才敢凑在她的耳边，悄声嘀咕道。

“孙小姐不是二爷的孩子。你就别再掺和了，惹恼了那位姑奶奶，我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季间雪不是二爷和大姨奶奶的孩子？！

大姨奶奶还给二爷带了绿帽子？

这一晚上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采雪的下巴就没机会合拢过。

羽池只能将当年的事都说给采雪听。

当然，部分血腥的情节他就略过了

比如……他家少爷也没放过那个害南霜的人。

那个山贼头子目前还被少爷关在地牢里，南霜要是心情不爽了，就会去地牢里折磨他一顿，不会让那人死，也不会让那人活得痛快。

羽池跟在季时苏身边最久，对他的事，也是最为了解的。虽然这个说法，让她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是转念一想，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南霜如此嫌弃间雪的缘由了。

毕竟她的存在就是她的耻辱。

想必这也是二爷从不来如梦居的原因吧。

佛堂

间雪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会说几句梦话，身子也是一阵热，一阵冷的。

赵洛凝守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

如梦居的药引还没来，大夫只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以暂时稳住间雪的病情。

忍冬端着药走进来的时候，颇为疲累的赵洛凝已经在间雪的床头假寐了。

听到有人进来，赵洛凝机警地睁开了眼。

见是忍冬，她这才放松下来，掩着嘴打了一个呵欠，就准备接过药来，喂间雪吃药。

“二少奶奶，孙小姐我来照顾，您去睡会儿吧。”

看出了她的疲惫，忍冬好心劝着。

赵洛凝摇摇头，坚持接过药碗，势必要亲力亲为。

“孙小姐还是睡不安稳吗？”

忍冬看着她一口口地喂季间雪喝药，搭了几句话，帮着她醒醒睡意。

“是啊，安神汤都喝了好几碗，没见什么效果。”

“这屋子里全是药味，是挺难闻的，要不我点几支香过来，兴许能有效果呢。”

赵洛凝只顾着喂间雪，也没怎么去想忍冬的话，只是觉得屋子里满是药味，也的确让人昏昏沉沉的。

遂没说多话，就点头答应了。

但没想到，她就这样被算计了。

忍冬出去了没多久，就带着一个檀香炉子进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香味她浓烈的原因，只见她拿着手帕，将香炉放到了离间雪床头不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一碗汤药也见底了。

赵洛凝嗅着从精致的香炉地飘出的袅袅香烟，忍不住感叹道。

“这香味好熟悉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猛烈的睡意就朝她袭来，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赵洛凝一边感叹着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才熬了这么会子夜，就撑不下去了。

一边不得不将手上的工作交给忍冬，趴在间雪的身边，就沉沉睡过去了。

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赵洛凝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香味，不就是她一直给季时苏点的安魂香？

万万没想到啊，她居然也会在阴沟里翻船！

见她睡倒了之后，忍冬赶紧将窗户全都打开，将香炉拿出房子，又通了一会儿风，才敢放下手帕，走进房来。

这次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丫鬟，看着就是人高马大，习惯做粗活的。

“二少奶奶，冒犯了。”

忍冬道了一声歉，又示意那几个丫鬟小心一点，别弄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