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走水了。”

随着一声声的吆喝，季府众人都被惊醒了。

起火的地方在凤啼轩，等季时苏带人赶到的时候，发现只是凤啼轩小厨房里堆放的干柴烧着了，万幸发现得早，几桶水下去就扑灭了。

可是季时苏的计划是被彻底打乱了。

此时赵洛凝已经被喧闹声吵醒了，她穿好衣服，戴好面纱，安抚好留宿在府中的客人。

她从采雪口中听说了季时苏想半夜闯闺房的事，气得给季时苏连丢了几个白眼。

当然，这来历不明的火，也是采雪为了让季时苏住手故意放的。

赵洛凝随便扯了个天干物燥的理由就给糊弄过去了。

当然，该找季时苏算的账也不能落下。

“这大半夜的还能走水，可见门庭不稳，以后各房的门婆子们都盯仔细了，别放那些居心不轨的妖魔鬼怪进院子！”

赵洛凝将院子里负责守门的婆子们都喊过来教训了一通，一字一句都是说给季时苏听的，季时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实在是没面子在芙蓉苑多呆，处理完火情就回铺子了。

季时苏在出门的路上，正好遇上了迎面赶来的季时菡。

“二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场小火罢了，怎么还惊动你了？”

季时菡闻言才放下心来，兄妹两正在说话呢，有两个婆子正往这边走来。

因为天黑，再加上花园的路九曲十八弯，婆子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位主子，两人正热闹讨论着。

“这火起得着实蹊跷。”

“是啊，二爷都多久没在凤啼轩留宿了，那小厨房该有一两个月没用过了吧。”

“你说，会不会是那位？听说她几个时辰前被接回来了，现在就住在佛堂。”

“倒不是不可能，她刚出生那会儿就晦气，真是个灾星。”

两个人越说越离谱，季时苏听得脸都黑了，羽池是最会察言观色的，见此情形，不等季时苏吩咐，就已经上去惩治那两个多嘴的婆子了。

眼下有客人在府上，所以婆子们虽然挨着板子还不许喊，羽池命人用布条封住了他们的嘴，板子一下下打在肉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让人不寒而栗。

季时苏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大部分时候，他其实都是很冷漠的。

季时菡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求请。

“二哥，您要不把这两个婆子交给二少奶奶去处理吧。”

赵洛凝的手段虽然不见得会比季时苏轻松，但至少不用受皮肉之苦。

“这点小事，用不着烦她。”

二十板子吃下去，两个婆子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站都站不起来了。

羽池站在他们面前，狠狠地说道：“以后再对主子不尊敬，就不只是二十大板这么简单了。”

说着，羽池就命人将这两个婆子抬了下去。因为不能惊动府上的客人，这两个婆子直接从后门被抬出了季府，丢到庄上去了。

季时菡实在是不忍看那惨状，别过脸去。

季时苏见状说道：“你就是心太软，府上闲言碎语那么多，这些个婆子倚老卖老早成祸害了。这点你要学学你二嫂，不该仁慈的时候，不能手软。”

季时菡又不是第一天在季府呆了。

季府发迹时间不长，府上的老婆子们伺候主子多年，都算得上是功臣，所以这些婆子在季家比在别家做仆人多了几分体面。

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蹬鼻子上脸。

这还是赵洛凝入府之后，老太君和季时苏出面整治过几回，他们还算安分一些了。

以前季夫人当家的时候更过分，婆子们聚众喝酒打牌，季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这些婆子们吃酒了没事干就会说主子八卦，最大的苦主当属季时苏了。

季时苏院子里那些桃色八卦都是婆子们添油加醋对外说出去的，所以季时苏一向看不惯这些说小话的婆子们，对他们下手毫不手软。

想到这儿，季时菡也不再劝二哥手下留情了，这府上风气的确需要正一正，她提醒道：“二哥，婆子们刚刚说的可是间雪？你要不要去看看？”

想起季间雪，季时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也是个麻烦。

“她自己亲娘都不管她，我管她作甚。”

“这……那二哥要不要去和二嫂说一声？让二嫂安排？”二嫂怎么说也是正房，有权管理妾室的孩子。

“她那边正是忙的时候，没必要让她为这事分心。”

季时苏不想赵洛凝掺和进他的后院来，虽然明知道她不会吃醋，可是也不希望她对他有更多误会。

更何况，不管是对季间雪，还是对季间雪的生母南霜，他也并不希望洛凝关注太多。

府上那些不能见人的秘密，还是就这样烂在老人肚子里就行了。

想了想，季时苏对羽池吩咐道：“羽池，你去佛堂那边看看。”

羽池知道季时苏的意思，这是让他去敲打敲打一下伺候季间雪的下人们。

羽池领命退下去了。

季时苏安排完这些，和季时菡说了两句话就出府了，季时菡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等他们都走了，小舟才敢扯着红芍的袖子，悄悄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二爷这么不待见雪姐儿啊。”

也不怪小舟都忍不住好奇打听，季间雪怎么说也是季家间字辈的第一位小姐，虽然是庶出的，但是长孙女的身份也足够尊贵了。

结果这位小姐活得比一个丫鬟还不如。

一向对下人非常宽厚的季时菡，难得地语气严肃起来。

“刚刚那两个婆子的下场你没看到吗？以后关于季间雪的事少打听。”

小舟性子本来就胆小，见温和脾气好的主子都发火了，连忙噤声。

季时菡望着季时苏离开的方向，也是唏嘘不已。

其实季间雪这个孩子本性纯良，可惜的是出身不好。

府里众人只知道好奇为什么季间雪明明是季府第一个长孙女，却活得比一个丫鬟还不如。

却不知道这个秘密不让他们知道，其实是在保护他们。

他们不知道，季间雪是季时苏大姨娘南霜的孩子，却不是季时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