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凝不仅这么说，还这么做了，不仅是吃喝不与季时苏在一处，平日不与他见面，就连衣服都没有放在一个衣柜里。

这对在欢场上所向披靡，从来没有被女人甩过脸色的季时苏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特别是在看到赵洛凝为了躲他，居然还常住在下人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一起去给老太君请安的路上，季时苏终于忍不住了。

“赵洛凝，你这是在闹什么别扭？”

“二爷的话言重了，妾身怎敢与二爷闹别扭。”

季时苏不信，赵洛凝虽然一直都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模样，但季时苏也知道她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宽宏大量，知书守礼。至少，对他，就一直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赵洛凝，别在我面前装这一套，有什么话，大家摊开来说。”

赵洛凝撇撇嘴，说道。

“我摊开和您说过呀。”

季时苏突然想起来，赵洛凝的确提过要和他做个交易。

赵洛凝不提这个事情还好，一提这个事季时苏更郁闷了。

“赵洛凝，你这样有意思吗？在其位谋其事难道不懂？”

“二爷是觉得我哪里有失职吗？”

“身为当家主母，你的确十分合格。但是作为妻子，你……”

“二爷放心，妾身心里有数的，二爷不喜欢我，妾身也不敢以您妻子身份自居，您就当妾身是个不中看的花瓶好了，要是您厌烦妾身了，或者想让妾身给您的红颜知己让位，欢迎您随时来找妾身，妾身所说的那一桩交易，随时有效！”

季时苏：“……”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赵洛凝也不知道季时苏在气啥，只看到他气呼呼地冲出去，很快就没影了。

赵洛凝撇撇嘴，这人真难伺候。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一桩交易季时苏就是不答应。

而且季时苏此人脾气阴晴不定，等他答应交易这件事怎么看都不怎么靠谱。

她还是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其他人下手，绕过季时苏去做这件事。

季时苏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很生气。

季时苏的东西虽然搬进了赵洛凝的房间里面，可是几天过去了，他一次也没有回来芙蓉苑住过。

或是怕老太君怪罪，季时苏也没有在哪个小妾那里过夜，请安的时候，也只是说铺子里的事务繁忙，抽不出身。

老太君也知道季时苏是一个执拗的性子。也只要季时苏注意身子，关于何时回房的事情，什么都没有提。

赵洛凝倒是乐得不用为季时苏的事情伤神，季时苏在哪里过夜，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不就是花街柳巷吗。

以季时苏的风流俊美，想找一个睡觉的地方还用发愁啊。

季时苏几夜未归，赵洛凝放下心来。

她就怕他回来呢。

他不回来，她可以搬回自己房间里住，而且还不用每天涂脂抹粉把自己打扮得像个面粉娃娃。

而在铺子上蜷着睡了好几天的季时苏，很是郁闷。

这铺子里的床也太硬了！

不出三天，季时苏就睡得浑身酸疼。他每天回家去请安的时候，都会往芙蓉苑的方向瞅一眼，结果发现苑门紧闭，偶尔里面还会传来欢声笑语。

反倒衬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凄惨极了。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季时苏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起来。

“二少奶奶那边就没有什么交代吗？”

羽池摇摇头：“二少奶奶没有什么交代，倒是几个姨太太和怜香姑娘都来问过您。爷您在这铺子里面睡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去姨太太那边休息？要是怕老太君怪罪呢，去怜香姑娘那也行呀。”

季时苏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不是因为睡得不好，是因为那个女人。

她就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吗？

羽池见季时苏脸上怒气未消，大约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带着一丝探究的语气劝道。

“爷，要不，咱回芙蓉苑？”

季时苏神情一变，立马回道。

“不回！那个女人态度如此恶劣，我何必给她颜面。”

“爷，这怎么叫给二少奶奶颜面呢，您想一想，您要是不回，老太君那边您没办法交代。而且你也不是为了二少奶奶呀，您是一家之主，芙蓉苑还不是您的地盘。您想回去就回去。”

“谁想回去了！”

“是是，是羽池失言了，那爷您看……”

“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这是怕奶奶念叨，绝对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对的，您是为了老太君！我们都懂的。”

羽池连哄带骗，总算把季时苏给哄住了。

看季时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府的时候，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羽池叹了口气。

要做一个合格的，善解人意的小书童。

真的太难了。

入夜。

赵洛凝洗过澡，只穿了一件亵衣，并一件草绿色轻纱，素面朝天，半躺在贵妃椅上，翻着一本佚名诗集。

门被推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赵洛凝还在想是不是采雪去而复返，心想着既然采雪过来，必定是有什么事。就套上鞋子，挽上隔开内室的纱幔。

没想到进来的不是别人，竟是本应该在温柔乡逍遥快活的季时苏。

季时苏知道赵洛凝会躲自己，故意挑晚上才过来，但是没想到赵洛凝还没睡，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略有些尴尬地打了一声招呼。

“还没睡？”

来都来了，季时苏只能强装镇定转身去关门。

而门内的赵洛凝，已经如临大敌。

季时苏怎么突然来了？他不会看到自己的脸了吧！

赵洛凝忙放下纱幔，往脸上随便涂上了一些胭脂。

季时苏还在纳闷，赵洛凝为什么见他进来，又躲房里去了，见赵洛凝正在梳妆台上摸着胭脂，伸头一看，镜子里面竟是一张被胭脂染得得乱七八糟的大花脸。

“大半夜的，你抹什么胭脂啊。”

“这是最新研制出来的胭脂，采雪晚上才给我拿过来，我想试试。若是好的话，明天去给老太君请安的时候，也可献给她老人家。”

赵洛凝的解释合情合理，季时苏为了缓解尴尬继续找话题。

“这是哪家的胭脂？我看这成色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