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平线生物工程技术公司的核心区域，有三处研究所。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发现了H物质的温斯顿实验室。

而此刻，温斯顿穿着白色的研究服，静静地坐在实验室的一角。如果方天在这里，一定会发现，仅几个月未见，温斯顿整个人消瘦了不止一圈。他将半截身体隐藏在阴影中，因为消瘦而突出的颧骨，看起来格外吓人。

温斯顿发出一声的叹息，掐灭手中的香烟。

早在几个月前，温斯顿还不会抽烟。时间会改变一个人，这种改变，有时候让其本人也会感到震惊。

大家都以为，温斯顿发现H物质，即将财富名誉双丰收，必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怎会知道，温斯顿心情之烦郁如同黑云盖顶几欲滴下水来。

温斯顿将烟头丢开，深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跟着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推门进了卧室。

卧室里面的是阿鱼。

这位十四五岁的少年，还留着方天在好莱坞相遇时的西瓜头发型。金色的头发，经过精心的修剪，整整齐齐。

只不过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人工呼吸器连接在阿鱼的脸部，这说明阿鱼已经缺失了自主呼吸的能力。在房间的一个墙角，深色的吉他盒倚靠在床上，里面装着那支银白色的狙击枪。吉他盒表面沾满了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开启过。

人和人的缘分是很微妙的，在好莱坞之后，阿鱼成为了温斯顿研究团队的一员。阿鱼的大脑异于常人，有着超越普通人的计算能力，在某些方面，甚至能和超级计算机并驾齐驱。光是他独自完成光束发射器的运转，需要的计算能力就远远超过了普通的电脑。

再加上阿鱼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和热烈的求知欲，在温斯顿亦师亦父的指导下，于五天内完成了从初中到大学知识的学习。并且更进一步，在半个月内，阿鱼完成物理学生物学的研修，拥有的知识不输于温斯顿研究团队的任何一个人。

这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天才两个字来形容，这简直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瑰宝。

温斯顿以前只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用银白色狙击枪的少年杀手，却不知道阿鱼竟然是如此的天才。在两个人的接触中，温斯顿更是感觉到阿鱼如同一张白纸，一张广袤无垠的白纸，可以容纳所有人类的知识，并且绘出万里锦绣河山的画卷。

可能是感受到温斯顿进入房间，杀手所必备的警惕让阿鱼从昏睡中醒来，挣扎地睁开了眼睛。见来人是温斯顿，阿鱼放松了警惕，张嘴无声道：“老师。”

温斯顿点点头，在阿鱼病床旁坐下，伸手拿下了阿鱼的呼吸器。

“还有多久？”温斯顿问。

“74小时23分。”答案早已经在阿鱼脑海，脱口而出。

“我之前说的备用计划，你想好了吗？”温斯顿追问道。

“……”阿鱼沉默。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温斯顿不知不觉，手指攥紧了白色的床单。

“生命是什么？我不想变成一只猩猩。”十四五岁的阿鱼没有对死亡恐惧，眼中有的，却是老僧般的释然。

“……”温斯顿合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做好两个手术的准备，如果你改变主意……哎，最后提醒你一次，即使拿到那件东西，成功的概率也不超过百分之二十，而备用计划的成功概率高达百分之六十。”

“对不起老师，我不会选择备用计划。”阿鱼歉疚地看着温斯顿。他知道，他的老师给出的才是最好的选择，按照备用计划，他有很大的概率存活下来。可是，有些事情不是由好和不好来区分的，生存等于生活吗？

“我知道了。”温斯顿将呼吸器戴回阿鱼的脸上，起身离开。

“谢谢。”阿鱼的轻语被呼吸器阻挡，背对着他的温斯顿并没有听见。

卧室的房门在温斯顿身后轻轻合上，感应灯逐渐熄灭，房间浸入黑暗。

而在房门的另一边，温斯顿摘下眼镜，抬手拭去眼角的水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专擅。温斯顿研究的是生物学，他在教导阿鱼后，发现阿鱼更喜欢物理学。于是他开始引导阿鱼，鼓励阿鱼自主学习物理学。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阿鱼的进步超过了他的预计，更没有想到阿鱼过度使用脑力，竟然引发了身体基因内部的坍塌。

没错，H物质并不是温斯顿发现的，而是阿鱼发现的。

为了发现H物质，阿鱼超负荷使用了自己的计算能力，牵动基因从内部开始不可逆转的病变，并且逐步破碎消亡。

获得和付出，很多时候都是平衡的。

温斯顿重新戴上眼镜，原本平和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寒芒。既然你执意选择这条路，那我就用尽一切增加你成功的概率！哪怕……

哪怕接下来我要做的这些事情……

要和这个世界为敌！

温斯顿不急不缓地穿过走廊，每走一步，他压抑的戾气和暴躁就多添一分。能让一个人从魔鬼变成天使，往往是因为爱。而想让一个人从天使变成恶魔，同样是因为爱。

穿过走廊，温斯顿坐电梯上楼。楼上虽然没有安保巡逻，但却是研究所中最戒备森严的地方。除了先进的指纹、瞳孔、颅骨扫描等密码锁，还配置了一套微型的死鱼眼防御系统。

完全版的死鱼眼防御系统被业界称为100%不可攻破的安保防御。

不过因为布置这套系统需要的硬件和软件极为苛刻，能够布置这套系统的只有月亮公司一家，而且如同核武器一般，这套系统的存在更多是作为威慑。

温斯顿走进这层楼的最深处，里面有一张中美洲黄檀木制成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只银白色的金属密码箱，密码箱里是关于H物质的所有信息。

取走密码箱，温斯顿驾车离开研究所，向北行驶。

在地平线公司研究基地的北部，有一座专门负责接待客人的宴厅。

此刻，在宴厅里面汇聚了数十人，这些人中的每一位，都代表了世界上举足轻重的一方势力或者团体。

美国军方代表、酒国代表、英国代表、天行者公司代表、灯神家族代表、卢梅瑞卡星际公司代表……以及黑潮势力代表。

巨大的马达轰鸣在宴厅门前戛然而止，紧跟着温斯顿推门而入。他傲然而无礼地扫视在场的众人，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金属密码箱：“这就是你们要的H物质，想要它的话，就先将天使瑞秋·齐格勒的人头拿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