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畔，花飞花舞清香弥漫，在彼岸奇异的光色里，一切都是那般迷幻，迷幻中又带着丝丝清醒，两株白色彼岸花显得分外特别，只是看上一眼，便是沉醉其间无法自拔。

离尘坐在院子中，面色依旧那副清冷模样，眼眸幽深，带着丝丝忧虑。

“你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吗？”一身素色长衣，一根木簪束起了头发，举手之间自是有一股君临之气，释天古神便是这般走了进来，看到了离尘的神情，他心中不由得颤了一下，这神色，他太熟悉了。

离尘看了眼释天，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一个椅子示意他坐下来，却是没有与他言语。

释天亦是没有言语，看着情况，离尘许是在思考些什么。

坐在椅子上，释天不由得微微苦笑了几声，自己也该是倒霉，怎得每次见离尘都会莫名地多几分事由呢？想着与离尘的相处的过往，他不由得又多看了离尘几眼，看样子，该又是一件极是棘手的事情呀。

“有件事，很有趣。”离尘看向了释天，缓缓开口道。

“何事？如何棘手？”释天的眼皮动了动，似乎对离尘的这般说法极是敏感，说罢，便是直直地看向离尘，他知道，离尘既是愿意与他言语，那此事他定是会告诉自己的。

离尘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他看了眼释天，摆了摆手，只见释天眼前便是莫名地出现了一个画面，正是人道的卫国出现了些大的叛乱。

画面中时而是心机图谋时而又是乱战厮杀，本是一片祥和的卫国此番已成了个活生生的修罗场了，看着这些画面，释天的脸色渐渐沉重了下来，人道战乱，死伤的，便又会是些无辜的人们，这是释天不愿看到的。

“怎么样，你觉得？”离尘站起了身，看了眼神殿方向的那股混沌，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接着便是看着释天，像是在等着是释天看法。

“唉，纵是无奈，可这……不就是千百万年来，人道的常态吗？”叹了口气，释天似乎极是习惯用常态这个说法来解释许多事情，虽然其实在很多时候他都会有许多不同的想法的，但是……他是古神，亦是神主，他信奉的，是自己天地之间的道。

离尘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你却是没有说实话，此事，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意见的，因为这是我遇见过的，最为诡异的一件事情。”看着释天，他神色间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释天看了眼离尘，又朝着彼岸神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颇有几分无奈，他眼神动了动，而后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说道：“这该就是我想说的了，若是还要说，只能说，此番人道的事情，或许，更要复杂一些。”他该守着他所守的道，无论在什么时候。

离尘笑了笑，似乎预料到了释天会是这个答案，他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我在想，这件事若是真的就这般进行下去，会是个什么模样？”说着，他便又将这画面放到了空中，汴京城外，已是呈现出了几分乱象了，“比如，这皇后对自己亲弟弟的看法，或许有失偏颇呢？”

释天亦是与离尘一同看着，只是听到了离尘的这句话，释天心底又是颤了几下，此话……如何听起来这般奇怪？想着，他觉得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安，看着离尘的神色，不知怎得，释天的思绪有些混乱了。

“且看看吧，这人道，已让我失望到不止一次了。”离尘笑了笑，而后便是看着这画面，面色平静，但隐约中似乎有些波澜。

汴京城外，行着的灵柩已是停了下来，禁军军士们神色紧张地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平日里仪态端庄、举止间尽是风度的皇后娘娘此刻却是一改平时的模样，她面色阴毒地盯着自己的弟弟，言语之间尽是恨意。

却是不知为何。

站在这人群之中的许未然却是面色复杂，他看了看赵凌，又看了看皇后，有些纠结，像是在取舍些什么，他皱了皱眉，一时间阴晴不定。

“姐姐，您真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弟弟难堪吗？”赵凌终是被赵雨晴惹怒了，他拉住了赵雨晴准备去继续打自己的手，目色寒冷，声音中也尽是阴森神色。

赵雨晴却是丝毫不会害怕，她冷冷地一笑，“你……不也让我大卫国莫名难堪吗？”说罢，她站起了身子，看着离着自己不是很远的皇帝的灵柩，面色凄苦，泪珠忍不住掉落了下来，虽是皇后，可她此刻，却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

“诸卿，今日我大卫国，有三大丧事。”她看着四下，人并不算多，但此刻他们或许便是大卫国的肱骨了，她非是不考虑大局，只是，一时之间丈夫惨死、儿子又是莫名地遭了刺杀，这一切，于一个女人而言，是无法承担的。

“娘娘。”许未然弯了弯腰，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而后看着赵雨晴，等着她接下来的言语，其他人亦是如此，只有赵凌神色间有些恐惧，他忽而面带杀气又忽而面色无助，这一局，他从未想过，亦是分毫没有预料到，皇后竟是知道了些什么。

“卫国皇帝驾崩，此其一，皇帝陛下勤政爱民，虽有暴虐之觉，但仍是为了卫国之天下。”赵雨晴说得极慢，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了，但她却是强忍着，今日之事，必须有个了解，不管他是谁，自己的丈夫儿子，绝对不能这般不明不白地死了。

许未然面色动了动，看了眼皇后身后一时间不知所措的赵凌，欲言又止，却是摇了摇头，继续听着皇后的言语。

“当朝太子当街遇刺，医治无用，却是在还未及冠之年，身死于此，太子行事颇有些荒诞，但更多的时候，珍重的还是亲情，此其二。”说到亲情，赵雨晴冷冷地看了眼赵凌，神色间尽是讽刺的意味。

“其三呢，是个活人的丧事。”她看了眼赵凌，微微摇了摇头，而后便是继续说着，“大将军……”

“娘娘，陛下灵柩停不得了，若是您继续说下去……唯恐，于国不利呀。”许未然终是打断了赵雨晴的话，他声音很大，盖过了赵雨晴那带着几分哀怨的声音。

像是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般情况，赵雨晴看了许未然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你这是……”许未然是林至极为忠心的内侍，也正是因此，林至对他宠信有加，而此刻他突然言语，却是为何？

“娘娘，此番大乱，若非是大将军赵凌，我卫国之根基早已断了……”许未然顿了顿，而后极是恭敬地弯着腰，语气中却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你……”皇后还想说些什么，她抬起了手，指着许未然。

“家中之事该是难以调节，可是……这天下之事，娘娘，您是皇后，便该有超于常人的气度，如今，陛下的灵柩……该回家了。”边说着，许未然的身子已是直了起来，他看了眼皇后，又朝着后面摆了摆手，“起！莫要误了时辰才是。”语罢，便是再也不去看皇后一眼，行至赵凌身边，他拉了拉他，这刚一脸失措的赵凌不知怎得便被拉得走了起来。

天色微亮，但透着几分冷意，日光发白，让这人间看着多了几分死沉。

皇后站在城门之外，身后的宫娥面色各异，一时间，场面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