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低下头来。

口舌之争，是这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之一。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既然谁都不愿意松手，那就只能学会习惯“失去”。作为黎优白的管家，天使心想，自己能力果真有限，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偌大的黎家别墅，此时只有她们二人。

夜深人静。

在这样的夜晚，天使很容易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黎优白的场景，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性格不算糟糕的小孩子呢。

S市的夜空，悬挂着与M市一样的月亮，同样皎洁的月光下，有着同样心情糟糕的人。

挂了电话的黎优白，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顺手点了那条陌生的消息，内容也很简约：我是韩素沈，现在，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韩素沈会主动约他见面，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黎优白心情不佳，实在很懒得与他见面，似乎韩素沈也知道对方不会搭理他，直接开着车到楼下堵人去了。

也不得不说，这个直接堵人的计划，很奏效。

换了休闲装的韩素沈，看起来要年轻不少，如果他不留这种死板的中分发型，应该会看着更年轻。

韩素简曾经说过，这个二弟与她韩家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也可以理解，她的四个弟弟里面，就这个韩素沈长得别有特色——特别帅气。

这张帅过头的脸，看着有点某个过气的港星年轻时候的影子。

就凭韩老板那个长相，除非基因严重变异，否则生不出这么帅的儿子。

在韩素沈的眼中看来，西装革履的黎优白，看着也不差。

两个帅哥走在一起，那养眼的程度可想而知，幸而这华庭佳苑安保设施极好，入住这里的非富即贵，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不会像没见过世面的市井之人那样，伸长了脖子围观人家帅哥。

韩素沈表现出了极佳的修养，替黎优白拉开了车门，还伸手替他遮着车门边缘，客气无比地请他入座。

别人这种无事献来的殷勤，黎优白表示极大的不喜欢。

“下次，不要再在门口堵人了。”他开口说道，“因为我下次不会再买你的帐。”

韩素沈眯眼一笑，道：“习惯了。”

黑色迈凯伦缓缓地发动，一路扬尘而去。

……

帅哥和美女一起吃烛光晚餐的很多，可帅哥和帅哥一起的就不多了，特别是黎优白和韩素沈这种特别帅的款式。

“这里是M市环境最好的餐厅之一。”韩素沈介绍了一句。

僻静的包厢，做得金碧辉煌，一面临窗，可以俯瞰整个M市。

很快就有服务生送了菜单进来。

玻璃桌面上，摆着两支粗壮的蜡烛，蜡烛的底盘是鎏金的，看起来很有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暗绿色的大肚玻璃花瓶，摆着一束新鲜的红色玫瑰花，看起来热烈又不失古典韵味。

被人带到这样的地方谈话，黎优白的记忆里还是头一遭。

韩素沈仍旧很绅士，把点菜的权利交到了黎优白手里。

此人一向很深沉，可今日自从与他相见，就一直是一副眯眼微笑的模样，叫黎优白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说是看菜单，也并无什么好看，两人的意图都不在吃饭，而在彼此身上。

“看来姐夫也有些选择恐惧症，不如，就照着他们这里的套餐来点吧？”韩素沈双手交握着，托着下巴，注意力全落在了他对面的黎优白身上。

服务生领着菜单出去了。

一个男人这么看着另一个男人，气氛总有点奇怪。

不过还好，黎优白与韩素沈本质上有所相似，都不是那种会往歪方向去想的人。

无聊的人才会乱想。

在等待的时间里，韩素沈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叙述起他的目的来：“韩素简的父亲快死了，姐夫你应该知道吧？”

在韩素沈回应他的目光里，黎优白看到了一丝贪婪：“所以？”

“你我都不是韩家的人，当然应该尽早为自己做打算了。”韩素沈笑道。

早做打算？

黎优白知他有野心，却不知他打算拉自己下水的事情，故此作出了一副极其感兴趣的表情来。

“你既然知道我原姓沈，那也应该知道我来到韩家的原因。”韩素沈摘下了眼镜，收进了上衣的口袋中。

没有了眼镜，这双眼睛仍然很亮。

明亮的眼睛里，却藏着极深的恶意。

“你的假岳父是一个整天想着算计别人的小人，与你们LK的联手也是为了利益。”

黎优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只不过呢，这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他没来得及施展他的宏图伟业就要死了。从这一点来看，你这假岳父也是一个可怜人，又可怜又活该。”

黎优白决定做一个倾听者，看看还能从这人嘴里听到什么更为惊世骇俗的话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娱城虽然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仍然是众人眼中吃不到的肥肉。我知道那老不死的与你做了笔交易，开的条件恐怕很客观，不过……”韩素沈故意卖了个关子，意味深长地笑着，不再往下继续说了。

聪明人与聪明人的谈话，不必谈到太明白。

“说吧，你能给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黎优白接住了他的话。

韩素沈凑上前了两分，以极低的嗓音缓缓开口：“我，可以，提前让你自由。”

……

“怎么样，第一次没有按时归宿，有没有一点做坏学生的窃喜啊？”

距离青耕山五公里远处的某一小镇上。

江小小，还有那个玩世不恭成性的陈与希，肩并肩地走在乡间简陋的水泥路上。

估计错了时间，错过了最后一班前往青耕山的乡镇公交的此刻，两人只能趁着月色，沿路往城镇中心走去。

陈与希还是很开心的样子，完全不担心今天有可能要露宿街头的事情。

“既然出来玩了，那就开心点，放松点。”陈与希枕着手臂，优哉游哉地望着天，“就算露宿街头，也有我陪着你嘛。”

江小小恨恨地停下了脚步，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