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人都期待被另一个人周全照顾，可真的有这样的人出现了呢，又会觉得被照顾得太过，会背上一种无形的压力。

说到底还是人性本贱。

在杨秀花的注视下，江小小也只能吹了口烫嘴的粥，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家里着火了，你也不晓得回去看看，万一我死了呢？”杨秀花的眼神呆着明显的责备，“人家佳佳都晓得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你呢？你就准备跟我断绝关系了是吧！”

听了这话，江小小粥也不喝了。

“我知道，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反正也不记得你妈了。”杨秀花说着说着，白了她一眼。

江小小神色灰暗：“……”

张了张口，其实是想说点什么的，可还真的想不到该说什么。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粗鄙之语。

“你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对伐？”杨秀花好像也不期待她说什么。

江小小抬眼，看着她。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门亲事，正好，你现在有空，人家也有空，我领你去给人家小伙子看看！”

杨秀花在说话间便已经夺下了她手中的粥碗，说走就要拽人走。

江小小一脸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进了隔壁的病房，江小小看到了那个坐在床沿边的男人，她才明白过来。

亲妈，呵呵。

杨秀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江小小已经见得太多了。

“老程啊，这个呢，就是我跟你说的江小小啦，我的女儿，哎，S大学的高材生，配你家儿子是不是太合适啦？”杨秀花笑得一脸春风洋溢。

与床上的人对视了一眼，江小小才明白什么叫“有缘无处不相逢”。

两手绑着绷带的程旭，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是你？”江小小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火灾现场大家才见过面，还以为将来就相忘于江湖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最关键不是重逢得如此快，是程旭到现在恐怕还误会，黎优白是她江小小的男朋友！

虽然……现在已经直接跳过男朋友的步骤，变成男配偶了。

程旭的老爹点了点头，示意江小小母女俩坐下。

出于礼貌，江小小喊了一声“程伯伯”。

程旭爹说：“你就是小时候跟程旭打架的那个女小孩吧？”

咳咳咳……

江小小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别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

程旭赶紧拽了拽他爹，道：“别这么说啊，爸，小孩子那会不懂事，打打闹闹不是总没轻没重吗。”

程旭爹叹了口气，道：“我没有要秋后算账的意思，况且当年我们家亲戚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杨秀花像是完全不受影响，甚至还笑得特别欢，道：“既然是青梅竹马，又是不打不相识，那么两个小孩的事情也是有商量的对伐？”

“这个还是要看小旭的意思。”程旭爹看了一眼床上的程旭，眼中有着满满的哀叹之意，“小旭喜欢的话，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什么反对的。”

程旭略显憔悴的脸上，看得出来很为难。

就像江小小猜想的那样，他是见过黎优白的，最近一段时间也肯定知道了黎优白的身份，出于各种原因，他也不好明说。

一个是大明星，一个是儿时的玩伴，不管是为了保护哪个人的隐私，最后都会绕到“无法言说”这个词上来。

幸而程旭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

他程旭再怎么没有出息，也是一个正规的人民警察，道德水准摆在那，时时刻刻都有点圣父心泛滥，悲天悯人的情怀，是发自内心的。

程旭的长相不算太好看，顶多称得上一个“清秀”，只是穿上了警服，加了几分正气浩然，便与“英俊”接近了不少。

然而，事情上不管这程旭好看或不好看，江小小都没办法想象，如何和这个人有超越友谊的关系。

眼缘啊，眼缘很重要的啊。

当断不断，定受其乱。

江小小果断拒绝：“我不愿意。”

杨秀花当下就拉长了脸：“你说什么？”

江小小面不改色心不跳，再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

听了江小小的否定，程旭倒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感情的事情上，谁都不想做这个坏人，如果非要有人去做这个坏人的话，程旭希望那个坏人是江小小。

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脸面不脸面的也不重要，女孩子的脸皮薄，多让着一些是应当。

……

五分钟后，暴跳如雷的杨秀花，被一众的护士医生强行请出了病房，程旭爹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当单独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江小小与程旭，总有一方要先开口打破沉默。

只是……

“黎优白不是我男朋友！”江小小下意识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她就囧了：说什么不好，说这个？就是说今天天气不错，也比这个好听啊。

万一人家把她这话的意思听成“娇羞”，不是误会更大了吗？

说到底，人家程旭也未必在意这个啊！

程旭笑了笑，道：“我没问这个。”这个事情确实不要紧，也不关他的事。

这两天的天气又要热一些，大街上都有穿短袖的小年轻了。可程旭就好像很怕冷那样，盖了床厚被子。

江小小问：“你不热吗？”

程旭愣神了一秒钟，才摇了摇头：“现在天气还冷。”

说着，他又给自己掖了掖被子角。

江小小又问：“你怎么打上绷带了？”

程旭：“前两天不小心碰到的，没事儿。”

江小小长舒了一口气：“哎，那就好……程旭，算你够义气，没有在杨秀花面前胡说八道。”

程旭：“我们俩好歹算是一起长大的，我多多少少有点了解你。”

了解？江小小心里迷糊，我都不了解自己，你怎么了解的我？

程旭又说：“你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我问过你，以后长大了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江小小：“啊哈哈……”

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得亏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当时你就说，你要嫁的人必须才貌双全，温柔又可爱。”程旭忍不住想笑，“你看我整天舞刀弄枪的，和才貌双全是没什么关系了，温柔可爱一样也靠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