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也不惯着他的脾气，只公事公办，客客气气地说道：“旧宅的小主人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在您看来他过得辛苦，其实也未必。我早就告诉过您，人生有千百种的活法，什么样的活法都不应该被嘲讽，您总是不听我的劝告，还喜好在事实上妄加揣摩，这样对您并没有什么好处。”

天使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与刚刚那个一模一样的信封，塞到了黎优白的手中。

“这个信封里，有您的出生证明，有您和夫人的合影，这是我所能找到的所有可以证明您身份的东西，这就是您所期待的真相。”

显然，天使已经料到黎优白会撕信，还特地准备了两份文件。

高手过招，必定是腥风血雨，除非这俩高手都不爱说话，自带冷场效果。

幸好，今天站在这里的两位都符合这个设定。

两个人的交流到此便彻底结束。

二人回到龙绣山庄的别墅时，已差不多能看见天际的鱼肚白。

江小小趴在客厅的长桌上，呼呼地睡着。

黎优白走上前几步，将她踹醒。

要不怎么说他是个地主呢？天还没亮透就开始预备使唤人干活了。

江小小睡眼惺忪地望着眼前人，一歪头，再次趴桌，嘴里还不住地嘟哝道：“看来我还没有睡醒……”

眼看着她又要睡下去，黎优白敲了一下她的脑瓜：“起来，泡咖啡。”

这一下，江小小彻底醒了。

确定眼前的景象不是梦之后，某个酷爱睡觉的家伙开始嘟着嘴哀嚎：“哇，大哥，你有没有搞错，这才几点，你……”

贴心的天使姐姐适时地走上前来，替江小小讲了一句话。

“先生还是让江小姐好好休息吧，咖啡的话，我替您准备。”

哇，天使！

江小小感动到快要落泪了，许久不见天使小姐姐，这乍一看还真是亲切可爱啊。

你看看，没有对比就是没有伤害，像黎优白这样不懂得心疼人的恶魔，怎么能和纯良的天使姐姐相提并论呢？

“看不出来，你还蛮会拉拢人心的。”黎优白吐槽了一句，转身就上楼了。

江小小忍不住在心里打抱不平：啊呸，什么拉拢人心啊，人家那就是基本操作好嘛。但凡大哥你有人家天使姐姐一半的贴心，都不至于会这么招人讨厌，不用拉拢都有大批的人心蜂拥而来好么？

几天不见，黎优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脸，阴晴不定，江小小这才刚刚习惯了独处，这就又要开始水深火热的主仆生活，不免有些伤怀啊。

天使显然是看出了江小小的忧怀，便贴心地安慰了一句：“江小姐不必过多地给自己施加压力，先生工作繁忙，难免会有些个人情绪，随他去就是了。”

江小小担心的是这个么？当然不是了。

她压根不担心黎优白的情绪，反正再操心也是白操心，何必辛苦了自己还不讨好人呢？

黎优白高不高兴都是这么一回事，他这样的人，原本就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还能指望着她去把这位高高在上的男神给哄高兴了？

笑话。

“哎，我总觉得黎大哥回来之后就心情不好，我好担心他奴役我啊……”江小小心里想着，不免就无意识地把话给说出来了。

天使差点一口茶把自己噎住。

江小小委屈巴巴地拨弄着杯碗，继续哀叹：“他说给我带礼物的，现在看他这么凶巴巴的，我也不敢要了啊。”

天使用看智障的眼神，淡淡地瞅着江小小。

不得不说，江小小这枚女子的脑回路不是正常人的长法，太特么牛逼了。

天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江小姐，为何你又出现在这里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她江小小老脸一红。

不由得又想起黎优白带着她去看电影首映的夜晚，再紧接着想到他并不温暖的怀抱，想到他手艺奇好的饭菜……

所以，为啥她会出现在这里呢？

江小小觉得，这可能就是命吧。

人的大脑吧，承受的刺激也就那么多，这两天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大喜过后紧接着就是大悲，喜中带悲，又惊又吓，她还能神志清醒地站在这里和天使一起品咖啡，那全靠着一口气撑着好嘛。

帅哥就是精神力量啊。

江小小在回忆这几天的事情时，脸上的表情变换得还是很精彩的。

天使皱着眉，摇了摇头。

“天使姐姐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黎……大哥的人格有点分裂。”江小小突然凑到了天使身边，悄声说，“他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的，我都摸不清他在想啥。”

天使一脸震惊地望着她：“莫不是先生对你做了什么？”

啊呸。

江小小在心里吐槽道，姐姐你的脑回路也很清奇啊，这黎优白就压根没把她当人看，最多就是当成了逗乐的宠物罢了，世上还能有正常人对自己的宠物做什么吗？

再说了，黎优白人格裂不裂的区别，难道在于他有没有对她做了什么吗？

真是绝了。

也不知道天使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太看不起黎优白，还是太看得起她江小小。

说他黎优白人格分裂，那也是有正经理由的好么，只是这个正经理由……

不太好意思说给旁人听罢了。

思来想去，江小小还是决定终止这个话题。

“放心吧，这大哥根本看不起我，不存在对我‘做了什么’的情况。”江小小总结了一把，“事实上我也觉得我不应该在这儿，这不，你们都回来了，我就该走啦。”

天使笑了笑，道：“江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去自如啊。”

把“来去自如”用在这个地方，那肯定不是什么褒义词。

不过呢，对于一个脑回路奇怪的人来说，就算你明目张胆地把她给骂了，她也未必生气，比如说江小小。

一想到可以离开黎家了，江小小又陷入了惆怅之中，就好像总是很舍不得离开这里一般，明明每次来的时候都鸡飞狗跳，怎么一谈到要走，就这么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