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一张脸皱成包子褶，转头两行泪，“盼盼，打人不打脸！”

“你不是人。”顾盼盼顺口接道。

“嗯，我不是单纯的人，我是你的骑士。”欧阳只用了零点一秒就为自己正了名。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宁千羽无奈摇头。

不过，也亏得身边有这两个活宝成天叽叽喳喳，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这漫长的时间该怎么打发过去。

度日如年的远不止她一个。

厉氏。

“还是没有消息？”办公桌后，厉少城曲起指关节，按压着眉心。

此时，距离宁千羽从医院离开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而这一天一夜里，他没沾过床，饭也只是囫囵吃了几口。

陈衫摇头。

自家老大何时露出过这样无奈的神色？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感慨，一边恼恨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无能，按照以往的经验，原本他以为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江城这个地方，说是厉氏的天下一点也不为过，看偏偏这次事件还就真的邪了门儿了，撒出去的网一条有用的鱼都没捞上来。

“夫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人在帮她呢？”陈衫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疑惑。

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要是无人相助，怎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淹没在人群中逃走了？他不是小觑老大夫人的实力，只是，单独一个人再怎么有通天本事，也几乎没有可能逃得过厉氏丝网一般的实力触角。

厉少城视线落在虚空，微微蹙眉。

宁千羽既然是有意躲避他，就绝不会找他们都熟悉的人相助，因为，如果是他们都熟悉的人，多半都会跟他抱着同样的想法，不会愿意她冒着不可知的危险保住孩子，反而还会劝阻她拿掉。

除此之外，她要找的人又必须是她十分信任的人……

能兼顾到这两个条件的人……厉少城心里瞬间涌起深深的自责，这段时间他绝大多数就精力都放在了公司，竟然对宁千羽的事忽略到了如此程度，以致于这个时候竟然有种束手无策不知道方向的感觉。

陈衫看着老大神情露出微微的不怎么好看变化，却始终一言不发，也只好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儿，等待下一步的指令，不敢突兀出声。

良久，厉少城放下了曲肘的手，语气毫无起伏道：“你先去吧，先忙公司的事，这件事先放一放。”

陈衫错愕不已，“老大……可是……”可是看你这副样子也没有心思管公司的事啊！

他话说一半，未免自己口无遮拦遭受白眼，只好打住后半句。

厉少城没有解释，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陈衫出去。

本着不要时时事事探究老大心思的原则，陈衫只好打住，转身之前，又本着关爱被抛弃人士的原则，多嘴了一句：“老大，趁着现在没有会要开，你……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厉少城没有回应。

陈衫抬眸，只见他已经仰靠在了椅背，合着眼睑，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只是在养神。

见此情景，他只好放轻了动作，缓步走了出去。

夜幕渐临，成群结队的人从高耸入云的商业大厦走出，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接连几天，厉少城都没有出过办公室，也没有下达过除了公事之外的任何指令。

“哎！”

陈衫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叹息响起。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不知道清官究竟是个怎么厉害法，反正现实中，在他眼里，再没有比老大厉害的人物了。

而这回，老大都沉寂了，可见这家务事真的是世界上顶级乱人心拧不清的事。

“噔噔……”

敲门声适时响起，打断了陈衫已经飘向外太空的神思。

他正了正神色，摆好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势，然后才道：“进来。”

门开，出乎意料，进来的是宋默尔。

“陈助理，抱歉，打扰。”

如今已经升任财务部副部的宋默尔依旧是从前那副谦逊到甚至透着些微拘谨的模样，陈衫虽说一直跟在厉少城身边，却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

他起身，忙道：“原来是宋副部，请坐。”

宋默尔笑了笑，隔着一张办公桌，在陈衫对面坐了下来，神色间却是一片迟疑。

陈衫料定她是有什么不是太好直接开口的话要说，若是换了别人，遇见这种情况，他是会从头到尾装傻充愣到底的，毕竟，身处商海，又处在厉氏总裁特助这样敏感的位置，话能少说一些就少说一些。

说得多了，出纰漏的可能也就大了。

可是对对面这个虽说年纪已经不算小但是气质中还透着几分小女孩儿情态的女同事，陈衫心里还是有几分纯粹的好感的。

于是，他破天荒先开口了：“你特意找我，是有话要说吧？既然已经迈进了这道门，不妨直说。”

宋默尔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想问问，厉总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事了？”

“……”

陈衫本能地一皱眉，有关于老大夫人失踪的事，全公司除了老大和自己，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这宋默尔怎么……

他下意识道：“没什么事，也不过就是一些公司杂七杂八的事情而已，毕竟，秦风教授的事一直还悬而未决，厉总大概是……”

“陈特助，你不用骗我了。”宋默尔突兀地打断陈衫的托词。

陈衫正在努力将谎言编制得浑然天成一些，宋默尔冷不防来这样一下，差点没让他闪了舌头。

他直视过去，对上宋默尔熠熠闪光的眼神，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小绵羊似乎也有进化成小猎豹的可能。

绵羊是温顺的。

猎豹是有攻击性的。

宋默尔直直盯着他，直言道：“我……我之前不小心听见你讲电话了，你在找厉夫人是不是？”

陈衫眼皮子跳了跳，在桌下交叉在一起的指头飞快而有节奏地动着。

宋默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用费尽心思找理由搪塞我。”

陈衫的指头不动了，看向宋默尔的眼神多了些复杂难辨的东西。

原来，小绵羊虽说温顺，却并不是迟钝，甚至还超乎寻常地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