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一直守着花柔，直到她下午没有再哭，夜之东忙不迭的站起来，垫着板凳拿出锅里温着的饭菜。

花柔眼睛都哭红了，睫毛上还带着泪花，抱着汐月吃了一口，一脸惊叹“真好吃，怎么会煮出这么好吃的味道来。”

吃完饭，伤心事减半，花柔背着背篓去打猪草，夜之东带着毛笔和锅底灰，牵着牛去河边吃草。

他在石块上练字，汐月到处拔草来喂给牛吃，天快黑时两人才回家。现在什么事都要花柔去做，她明显有些不习惯，夜之东练字结束睡着了，她还没忙完。气恼的将手里没有择完的花生丢在地上，深吸几口气，默默的捡起来继续择。

这是明天赶集要卖掉的，她必须择完，以前耍小性子夜东就会做完，还要来哄她，现在她不做，就会永远摆在那里了。

一直忙到午夜才完成，回到房间就睡着了，次日早早的起来做饭吃，喂过家畜，收拾完家务才背着花生去赶集。

“哟，之东妈啊，去赶集呢？”

花柔走出门就遇到一个农妇跟她打招呼，花柔喊了一声林嫂，两人就同行。

女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开始给花柔讲经验“之东妈啊，女娃不是你这么养的，平时衣服什么的就别给买了，穿儿子剩下的就好了，一年能省不少钱，长大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如果是当儿媳妇养的话，现在对她好也早了点，等十五六岁的时候正好，再过些时间就可以抱孙子了，还不用给彩礼钱。”

花柔心不在焉，礼貌性的点头应和，女人越讲越起劲儿，好像要将自己一身的经验就传授给花柔一般。

时间飞转，暑假生活结束，夜之东和汐月开始上课，幼儿班老师将夜之东叫出去，告诉他这个班已经学不到东西了，想学知识就要去一年级。

经过他同意，被调到一年级上课，汐月也要跟着他去一年级，老师出题考核，她没有通过，老师就把她留在了幼儿班。

夜之东看着她一脸委屈，安慰了一会儿，推搡着将她送到座位上，才离开教室回到新的班级。

班主任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女，长发及腰，身穿米色体恤，配着浅色系牛仔裤，将丰润的身材展露，脸上稚气未脱，洋溢着少女的活力。

“咱们班新来的小神童，夜之东同学，大家欢迎。”

他在一阵掌声中走向最后的空桌坐下，一年级开始两门课，语文和数学。班主任的课就是数学，他翻了翻，就是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他已经学会了，翻了翻语文，学的大部分也学会了。

第一次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特别忐忑，被夸后又特别舒服，这种感觉让人着迷。

一节课过的特别快，汐月一下课就去一年级门口站着，没有等到他就上课了，她低着脑袋回到幼儿班。第二节课课间时间又去站着等，还是没有等到。

上午放学，她拿着家里包来的午饭站在门口，待教室人走光后，还是没有见到他出来。她抱着饭盒子坐到操场上发呆，无助而又萧瑟。

“我没来就自己吃啊，等我干嘛，饿到……”

汐月放下饭盒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呜呜，我以为哥哥不要我了，都找不到……”

夜之东拍了拍她的背“好啦好啦，我就是去图书室里看了一会儿书，下次我先去找你好了。”

“拉勾勾……”

两人吃过饭，将饭盒拿回教室，夜之东向老师借了一本书，找到一颗树坐下看，汐月枕着他的腿睡着了。

“读别人的故事，会加速自己的成长，无需事事亲历，亦可成熟。”

这是一本辩思性的书，将事物分两面剖开，进行极端反辩。他看着脑子很晕，但他喜欢这种以不同角度看待同一件事物的方式。

他的班主任考察了他的学习程度，确定他完全掌握了一年级的知识后，开始给他讲二年级的数学课程。

慢慢入秋，又迎来了半期考试，别人作文还在想方设法的凑字，他却用上了各种修辞手法。别人数学还在掰着手指算第一题的加减，他已经交卷了。

期中考试后，又得了十支铅笔和二十本方格本子。正好家里本子快耗尽了，不然还要她花自己的零花钱去给自己买，汐月仿佛习惯了每天一下课就跑到一年级门口站着，回家路上，她也兴冲冲的拿着本子给他看。

天气渐渐转凉，还下了几次霜，人们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袄。夜之东的数学课程也掌握到了四年级，班主任惊叹不已。

他们放学后，在黄昏时分才看见花柔扛着农具回来，喂过猪后又急匆匆的背起背篓，牵着牛去打猪草，基本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

唯一让她开心的事，就是自己这个还没有灶台高的儿子，在自己摸着黑回来后，已经做好饭菜等着自己一起吃。

夜之东看着她那双被冻的通红的手，发现她烤着火脸上更痛苦的表情，衬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他没有练字，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练字，以前下着雨都会去河边练毛笔字。

汐月看着他躺着床上盯着天花板，她过去抱着他胳膊也跟着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次日，他来到学校，让汐月先回教室，他自己去了小卖部“姐姐，你家有那种戴着特别暖和，又不浸水的手套吗？”

女人笑着拍了拍他脑袋“都冬天了，怕冰还想玩水啊，小鬼头。”

他摇了摇头“不是，姐姐，我是给妈妈买的，她每天手都红红的，好难受的样子。”

她揉了揉夜之东脑袋“真是好孩子，我家没有，不过镇子里有，我明天正好要去进货，十块钱一双，不过你叔叔那个人吧……阿姨悄悄的给你十一块钱，你明天过来买，记得别花了哦。”

他向女人甜甜一笑“谢谢姐姐，我自己有存钱的，我明天拿来给姐姐。”

听到上课铃，他到了一声别，向学校跑去，课间时间，他找了一条板凳，站着讲台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谁想数学考试及格，我可以教他，要是我教了以后没有及格，我就给他一块钱……但是，我要收钱的，教一个人五毛钱。”

一个女生怯生生的站起来“可是你没有那么多一块钱怎么办？”

夜之东跳下凳子“哼，考完试我就会拿到五十块，一个人两块都可以。”

大家都怕回家再被打，所以都省了一次买零食的钱，女生们也摸出了她们存了很久的钱，不舍的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