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

少年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她的故事跟悲剧收场的结局。

他见过她的照片，那是一个让人难忘的美人，也因此生出不少桃色绯闻。

最后，她是因为对克莱尔不贞，死在了顾思逸被救出来的那一年。

也许是因为她死得那样不光彩，少年对她反而没什么执念。

“就如同我所说的，他是个无情冷血的人。”顾思逸慢悠悠道，“即使是年幼的我满身伤痕被救回去的时候，他也从没表现出一丝内疚跟心疼。”

“你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会为我的生死着想吗？”

少年不服气道：“你是他未来的继承人，他怎么可能不在意你的生死。”

“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他就算死了，还有凯恩顶上呢，再不济还有顾思思，他并不在意继承他位置的人是不是他的孩子。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

还会有谁，不惜违逆人伦也要用顾思逸的基因把他创造出来，把他变成另一个顾思逸。

“这些年，你最信任的人，是谁？”

少年脸色骤变，忽然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他砸去：“不许你诬蔑他！”

顾思逸敏捷地闪过那个烟灰缸，身后顿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老师？”顾思逸冷笑着，“你是这么称呼他的吧？在你心里，他已经相当于父亲的存在，是吗？”

“你小的时候，他对你是不是忽冷忽热？有时不理你，有时又把你捧在手心里怕你摔了？”他倚靠着白色的墙壁，抱起双臂道：“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吗？”

少年脸上的血色，开始一点点褪去。

是了，在他很小的时候，老师确实会用憎恨的眼神看他，可大多时候，他对自己很好。他渐渐长大，后来也忘了那些曾经有过的冷漠，只记得那人对他的好跟关心。

“被PUA的可怜虫。”顾思逸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他只不过是想培养一颗听话的棋子而已。如果我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而你越十分健康，到时我这个位置就是由你来坐。”

而他作为少年的老师跟抚养者，就能凭借着少年对他的信任跟依赖呼风唤雨了。

少年倔强道：“我威胁了你的地位，你当然要在我跟老师之间挑拨离间了。”

“真正挑拨离间的是谁，我们彼此心里都有数。”顾思逸理了理袖子，站起身道：“我来，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不要动Aelen的人。”

少年讥笑道：“是不要动你的女人吧？我现在怀疑，你当时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能在你治病这件事上起到帮助。”他耸耸肩，“现在看来，我的怀疑也不全然是错的嘛。”

顾思逸怜悯地看着他，“你还单身，会这样想也正常。”

少年：“……”

单身怎么了？单身犯法吗？

他看顾思逸转身要走，叫道：“慢着！”

顾思逸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以为，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少年冷笑：“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顾思逸侧头，平静道：“你的老师，现在正被三个狙击手瞄准了要害，如果我没在一个小时之内离开，那三个狙击手就会让他试试变成筛子的感觉。”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说谎？”

“你可以不相信我，毕竟你有一半的几率会赢。”

而那不信的另一半，很可能就会把男人打成筛子。

少年深吸了口气。

就算有一半的几率成功，他也不敢赌。

那毕竟是把他养大的人。

他看顾思逸又开始往门口走，一直以来充斥在心中的怨愤瞬间爆发了：”你算什么？如果没有你父亲，你根本什么也不是！“

顾思逸淡淡道：“如果没有我，你也什么都不是。”

少年的胸膛起伏着，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的背影，好似要瞪出一个洞。

顾思逸踏出门前，回头道：“安分点，我们之间还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少年怒喊一声，把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井水不犯河水？从我出生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注定要为敌了。”

舒子夜此刻正在实验室忙活，连顾思逸胆敢挂断她的电话这件事，也没时间去想要怎么跟他算账。

小白鼠被注射了解毒剂，接下来就是观察反应了。

她有时间去找顾思逸算账了。

她终于从实验室出来，一边摘手套，一边跟沈夏道：“我男朋友居然挂了我电话，我这次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两人都大半年没见了，平时忙得起飞，连手机视频的时间都没有，这次他竟敢挂她电话！

沈夏淡定地用下巴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人：“你男朋友。”

舒子夜一僵，她刚才说话貌似有点大声，某人该不会全听到了吧？

顾思逸把手里的花茶放到桌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你要给我什么颜色？黑色？白色？”

舒子夜随口道：“绿色。”

绿色多好，健康又环保。

然后顾思逸的脸黑了。

舒子夜这才想起，貌似某种男人最讨厌的帽子，也是绿色的。

她清了清嗓子，理了理头发，假装没有刚才那些话，一个飞奔朝他扑了过去：“亲爱的~”

顾思逸及时闪开，她扑了个空，在沙发上弹了一下。

沈夏拿着自己的杯子，对眼前的一起视而不见，十分淡定地回了自己房间。

舒子夜倒在沙发上，不满地撅起嘴：“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你这算什么？不懂情趣四个字，臣妾都说倦了！”

顾思逸任凭她像毛毛虫似的扭动着，最后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这才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掐住她的脸颊，让她的嘴巴不由自主变成了O的形状。

瘦了。

他揉着她的脸不满地想。

看来还是要给她请一个专业做饭的，盯着她按时吃饭才行。

舒子夜跟他腻歪了一会儿，这才问起白天的事：“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嗯。”

“那个小子为什么就是……对你不死心啊，”她小声嘀咕，“人家说什么信什么，以为你离开或者没有治愈的机会，他就可以登堂入室，就没想过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吗？”

“从小被灌输了这种思想，是很难改变的。”顾思逸淡淡道，“何况那是把他养大的人，他当然不愿意去怀疑。”

“你爸爸就不管这件事吗？”

“他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就是把它丢给我。”不过，他也没想过让他管就是了。克莱尔对待孩子的教育方式，一向是不关心不干涉不理会，除非是触及到家族利益，他才会插手处理一下。

“加油，年轻人。”舒子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不要放弃、勇往直前！”

顾思逸垂眸，看到她另一只手，正肆无忌惮地伸到他的腰上蹂躏着，活脱脱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急色鬼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