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奶奶卖完惨，拉着陆霜降不放，扭头就看向方珍珠，“珍珠啊，你才是真好命！儿子当了工人，阿秋嫁了个城里工人，阿霜以后跟了个军人，以后的日子那是红红火火的！你看看柳娟，她给她娘给拖累成什么模样了，她以前学习成绩也好，本来想着让她考个大学也成，可偏生遇上我生病，成天守在医院里照顾我，别说看书了，就是连眯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她也是可怜啊！”

陆奶奶虽然没有直言，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顿时差不多都明白过来意思了。

这是想要陆霜降那工农兵大学名额啊！

霎时在场的人，面色那是五颜六色，各不相同的。

这脸皮也是恁厚了点！

虽然这样礼让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这不同于自己高考考的大学，都会凭本事考的，就是想改名额，也是不行的。这种是能去村委要求更改的！

“娘，你，你说什么？”方珍珠有些不敢置信。

“我咋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阿霜能耐，又有个好亲事，这女人靠的是什么，还不是男人！这找的男人好了，以后就少奋斗大半辈子。那晏家多好的亲事，你们占了也就占了，以后过不完的好日子！可是阿娟多可怜，她也是喊了你婶子的人，她现在被连累的，连亲都说不到了，找上门的都是老赖！只能多读书，以后才能有出息啊！”陆奶奶说着说着，就格外的理直气壮了。

她是真的给老大一家打抱不平的！

“阿霜以后有了好前程，总是不能让自己的姐妹落得凄惨的模样吧！不然，以后讲出去是亲戚，都觉得丢人！阿霜反正说了好亲事，这读大学的名额就给阿娟，阿娟读了大学肯定就能说到好亲事了，以后她也不会忘了阿霜对她的好！你放心，阿娟是个乖孩子！”

“荒唐，哪儿有这种说法？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是阿霜凭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怎么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要就要！”陆谷雨看不下去了，气得跳脚。

“就是，阿霜也是你的孙女，奶奶，你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的啊！”陆满秋一听，这是要来抢大学名额的，那还得了，当下心里恼火，柳眉一竖，连忙出声维护，“而且，柳娟既然成绩好，那就不存在什么耽搁不耽搁的，人家下乡的知青，多大年纪的都有，又得下地干活又得自己读书的，人家咋敢报考咋敢高考？没那本事，想抢人名额，还用上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自己都不觉得丢人吗？”

这年头，家人都靠不住，还能靠上个堂妹？她奶是觉得人人都智障吗？

“两个出嫁女子，家里哪儿轮得到你们说话的？你们婆家都不管管你们的吗？啊！方珍珠，这就是教的孩子，一个个连基本的尊老爱幼都不知道吗？我没跟她们说话，她们呼和呼和个什么劲儿？信不信我抽死她们！”陆奶奶被两个孙女驳了面子，面上无光，顿时也是恼了，说出来的话就难听得很。

方珍珠也是气得脸都涨红了。

就是宁麻也是听得一耳朵的尴尬无奈，但这人家的家事，没闹大她就不好插手。

陆谷雨性子还算温和，但陆满秋可是个一点就炸的小辣椒，她一听陆奶奶的咒骂，脸色越发的冷了，“既然知道我是出嫁女子了，那就该知道，就是教训都轮不到你了！你什么东西，都断亲了，还来我家要钱要粮的，这回倒是好，连读书名额都要，那么能耐，你咋不问村委要啊，不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吗？”

陆奶奶瞪圆了眼，气得直抖，“你，你个孽障！看我不打死了你！”说着，抽了床边柜子上东西就往陆满秋身上砸。

也不管是个什么玩意儿，统统就往她身上砸。

“住手！”

眼见着事态失控，陆霜降三两步上前，一把就拧住了陆奶奶的胳膊肘子，迫使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谁敢拦我我就……”陆奶奶刚要骂人，别过头看到了一脸面无表情的陆霜降，顿时就有些讪讪的，随后，脸色以一种扭曲的样子转变，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就像是深秋里绽放的菊花，“阿霜啊，你看我刚才的提议咋样？奶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跟你两个姐姐不同，你那么善良，肯定不忍心看柳娟找不到好对象，也不想看你后半辈子的日子不好过的吧？”

陆霜降放下她的手，冷冷道：“我自身都难保了，还管得上这些？难道不知道，凡事有个先后，自我燃烧的奉献精神我可是没有。”

“你什么意思？你可别忘了，你爹就是你大伯干活挣的钱缴上大学的！这就该是你们欠着他的！”陆奶奶激烈道。

陆霜降扯了扯唇角，“那你应该找我爹啊！他是你生的孩子，我可不是。你管了我爹，还管我，那我娘搁哪儿管？越俎代庖也不是这样儿的。再说了，就是父债也是子偿，我可是个闺女。用你的话来说，我这就只能算半个陆家人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该找我哥去！”

“你——”

“而且，陆柳娟落到今天这地步，还不是她自己作的！凭什么我得为她的错误买单？晏家那婚事本来就是我的，何来的相让之说？她自己抢不过，人家看不上她，还非得挤破头去折腾，结果成了全村的笑话，怪得了谁？这名额是我靠着自己的努力挣来的，当初公社的猪生病了，你们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把我们分出去，免得连累了你们！后来鱼塘和鸡舍出事，你们在哪儿？你们在旁边看热闹，在幸灾乐祸！”

“既然有难不能同当，何来的有福同享？现在看我家有利可图了，又巴巴地黏上来，用什么孝道掩饰自己的拙劣，当别人都是傻子吗？我姐有句话说得对，陆柳娟，”陆霜降斜睨了眼憋红了脸的陆柳娟，“有能耐的就拿实力说话，别耍这些手段，只让人觉得厌烦，更映衬出你的无能。要点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