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裴泽走进庄正霖那间光线似乎总是很昏暗的书房，见他正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从空气中的烟草味道判断，他已经站了很久。

“大伯。”庄裴泽叫了他一声。

庄正霖没有立刻回应，缓缓回过头，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昏暗中轮廓更加明显的庄裴泽。

大伯……

庄正霖一步步走到庄裴泽面前，声音毫无波澜，“为什么要这样，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最聪明的孩子，为什么今天要这样？”

庄裴泽抬起眼，突然发现一直觉得魁梧的大伯并没有自己高。

“是我错了吗？”庄裴泽问。

“你说呢？”庄正霖沉声问，他猛地转过身，烟斗中的火光在空中画出弧线，“你看不出来整场宴会都是我为你策划的吗，大伯，大伯……我以为你能体会到我的苦心！”

庄裴泽突然一笑，只是无比心酸，“是，我错了，我以为可以像别人一样，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来寻求你的祝福，也让她知道，庄家，还是有人在乎我的……”

庄正霖的面孔绷紧，许久他才说：“糊涂！”

他不停的在书房踱步，他的话也比平常的语速要快很多。

“你该知道你出生那刻，身世上就差了你大哥一截，我若不在乎你，怎么会为你安排这些，让你名正言顺，让你能继承庄合！”

庄裴泽猛地抬头看着他，庄正霖缓缓吐出一口气：“庄南卿一世庸碌，庄家的产业就是分给他最后也守不住，那时的你需要一个身份，而他需要一个继承人，这是两全的事……我知道你这些年跟着他很辛苦，庄合能有今天也是你的功劳，但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成功就是需要隐忍！”

“还有抛却感情吗？”

庄裴泽的眼中闪烁出泪光。这一切，竟然是他有意安排？包括那时候不接纳自己……

庄正霖别过脸，“我知道你恨我，当初弟妹过世，我没能接你回来，可是家里也不是你的安身之所。你就像我和庄南卿之间的一场推手，我若一旦不忍心，之前的一切心血也将全部白费，我不能输，即使是为了你，我也必须把你推过去！”

庄正霖转头望向庄裴泽，“我不求你感激我，但是你必须对自己负责，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

庄裴泽闭上眼，轻轻松了一口气，当四周格外冰冷的时候，她留下来的余温就更加明显，他仿佛感觉到她的手还在自己手背上。

他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如今我只知道，我是母亲的孩子，您既然当初放手了——就干脆放下吧。”

“你以为我只是想让你继承庄和！”

身后庄正霖的声音宛若雷霆，烟斗被他狠狠拍在桌子上，烟嘴碎裂飞了出去。

“你以为我这是为了什么？你不光是庄南卿的继承人，你更是我的继承人，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庄裴泽仿佛不可思议，他转过头，不认识了一样问道：“那大哥呢？”

庄正霖的脸上是石刻般的刚硬，“优胜略汰，在哪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