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眼眶红红的，忍不住在一旁道：“她就是太懂事了，什么都替别人想，她不想父母难过，不想宝珠失去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她宁愿承担所有的痛苦，顾先生，如果你珍爱她，就请尊重她的选择。”

顾连城脸贴着冰凉的地面，他仿佛看见在走廊尽头，那光晕朦胧的地方，小镜子在冲他笑着挥手告别：

【顾少爷，我会一直在，不要难过。】

他视线聚焦在那一处地方，再也移不开，他看着小镜子的模样，她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

他的小镜子，一直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

明野松开了他，晦涩地说：“连城，我们要相信，小镜子不会就这样离开，她一定会以另一种形式陪伴在我们的身边。”

夜笼罩了下来，手术室门打开。

昏迷的秦宝珠被送了出来，秦父秦母迎了上去，询问手术情况，医生摘下口罩，用一口纯正的美式英文说：“手术很顺利很成功，先住院观察几天，如果恢复稳定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埃里克医生，谢谢，非常感谢。”秦家父母不断道谢。

女儿这么些年被双重人格困扰着，这天终于治好了。

秦家父母跟着女儿去了病房照顾。

顾连城颓丧极了，脸色惨白惨白的，像被抽干了灵魂一般。

明野拦住准备离开的医生，“埃里克医生，冒昧问一下，这次手术是完完全全终结了秦小姐的另一个人格吗？”

埃里克说：“初步手术是比较成功的，理论上阻断了另一重人格的再生，不过后续还得观察恢复情况，不排除残留记忆，但是就算这样也不用担心，不会影响患者的正常生活。”

唐菀问：“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另一重人格……死亡？”

埃里克笑了笑，“双重人格是心理疾病的一种，即一个人拥有多个人格，就如在一个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现在患者的主体人格还存在，只是后继人格消失了，不过，即使治疗成功，也可能因为外在压力，造成人格再次解离，所以我们还是需要进行一个长期的跟踪观察。”

顾连城问：“就是说，秦宝珠的另一重人格还是有可能出现的，对不对？”

“我们当然不希望这样，只是一个人在人生中会经历很多变数，难保不会出现再次解离的情况，只是下次出现的新人格就不见得是曾经的那个人格，有可能是全新的。”埃里克说。

顾连城向后一退，手脚发凉。

明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走吧！”

“小镜子会去了哪里？”顾连城讷讷地问。

“我不知道。”明野失落地说。

唐菀说：“她一定还在我们的身边，或许是一棵树，一朵花，是身畔的清风，也可以是我们苍穹上卷舒自由的云，她的灵魂从此得到了解脱……”

顾连城捂面，眼里水意弥漫。

半个月后，秦父秦母带着已经恢复了的秦宝珠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秦宝珠身上盖着毯子，安静而专注地望着机窗外壮观的云海，一名男士隔着走道坐在她的左手边，他戴着墨镜，偏头凝睇着她柔和光润的侧颜。

抚上腕上的小叶紫檀手串，心脏依旧能感觉到刺痛。

秦宝珠无意识偏头，目光与他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