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偎着说了一会儿话，彼此渐渐犯了困，便无了声响，只静静地沉溺在各自的梦境里。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忽然都被院子里的几声高唱给惊醒了，睡眼惺忪之时，绵柠皱着眉头问道：“外头是什么声音？”

采薇早已习以为常，说道：“是钱婕妤在唱曲儿。”

“唱曲儿？三更半夜？”绵柠面上不豫，再过糊涂，也知晓其中的缘由，谁会在大半夜不睡觉，特意到院子里唱曲儿。

这摆明了就是故意扰人清梦的。

绵柠愠怒地问道：“她夜夜如此吗？”

采薇抿嘴点了点头，说：“还不是皇上您说喜欢听她唱曲儿，她大概便要这般吸取‘日月精华’，才得清了嗓子吧。”

绵柠听她打趣的意味浓郁，不禁笑说：“你呀！这就是你叫我偷偷过来的原因吧？”

采薇的心思被他一眼就识破了，笑着恭维说：“皇上圣明！”

绵柠起身，披了件衣裳，朝采薇说道：“你就别起身了，我去去就回。”

采薇淡淡一笑，缩回到薄衾里。

院中漆黑一片，只有廊下挂着几盏微弱灯火。绵柠此趟过来，并没有摆驾，只身潜入广泽宫，因而没有人察觉他的存在。

钱婕妤更是没有想到会绵柠会出现在这里，但见一个英挺的身影越来越近，到了她面前，这才看清了圣颜，吓得连忙跪下，说道：“嫔妾……嫔妾给皇上请安。”

绵柠一脸闲情地看她，问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做什么？”

钱婕妤眼眸一转，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颤颤地说道：“嫔妾睡……睡不着……所以……所以在院子里散散步……惊扰了圣驾，望皇上恕罪。”

“是吗？”绵柠冷声一笑，说道：“看来你是夜夜都睡不着，夜夜都出来溜达了？”

“呃……嗯！”事到如今，钱婕妤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着。

院子里的动静，亦引得宫内的太监宫女都警醒了，纷纷披了衣裳出来察看，但见皇帝和钱婕妤二人在院子里，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只遥远地站着，不得召唤，不敢擅自上前来。

绵柠扶额叹了叹，说道：“你既然睡不着，那朕就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钱婕妤不敢置喙，点头说道：“嫔妾恭听圣谕。”

绵柠缓缓地说道：“一法，朕让太医院赐你一碗汤药，让你长眠不醒……”

钱婕妤听了心口扑通扑通直跳，什么叫“长眠不起”？那多半是赐毒药的意思了！冷汗顺着她的发额落下，手心里满是汗，局促的不知该怎么办。

只听绵柠又说：“或者，朕还有一法，你既然喜欢唱曲儿，那就夜夜去畅音阁，唱到精疲力竭，方可回来就寝。朕之二法，你觉得哪个可行？”

唱曲儿总比赐毒药要强，钱婕妤迫不及待地说道：“嫔妾愿去唱曲儿！”

绵柠满意地笑了笑，召了广泽宫的大太监王印过来，说道：“朕记得，你是管着广泽宫的，那就由你每夜陪着婕妤去畅音阁吧。朕还会派人过去察看，若有丝毫懈怠，便以欺君论处。”

王印听了，哪里还敢包庇，连连应承下来。